获得了李守汉许可的郑森没有耽搁,立刻准备启程赶奔台湾,以便尽快把自己的这一番构想变为现实。
“不必如此,让你大姐和姐夫陪你走一趟,护送你和铁丐一道去台湾!”李守汉的语气里很是平淡,但是却让郑芝龙不由得后背冒出了一抹冷汗。原来,李华梅和施琅在珠江口集结舰队,当真是另有一番图谋的哦!
“让大木和姓吴的这家伙去台湾平叛,吴某与我郑家的那点小芥蒂全军皆知,这两个人断然不会在一起串联密谋什么,只会彼此监视提防。我这个身在广州的水师提督更是无形之中成为了人质,手中没有什么可靠的舰船,便是光杆司令一人而已!”
“大木,原本打算让你姐夫与大姐带着舰队与你一道去台湾平乱,但是,听了你方才的构想,我改了主意。此番舰队护送你和铁丐去台湾,便是为你二人壮行助助声势。让当地忠于我南粤军之人安心,让那些心怀二意之人胆怯。这些船上原本打算用来运兵的仓位,便都用来运输你所需要的物资吧!”
令下如山倒。南粤军的体制决定了它的执行力和动员能力极为强大。又有雄厚的物质基础做后盾,不数日,珠江沿岸的大小码头、仓库之内便堆积了大量平叛所需物资。
“大木,我此番护送你到台湾之后,另有父帅旨意,要沿着当年三宝公的路线往西洋走一遭,一来炫耀我中华天威,震慑一下各地的幺魔小丑,二来,也是踏勘一下商路,如今泰西各国的商人越来越多。彼能来我又为何不能往?”
“三来,父亲说了,这次出海巡哨,便是送给大姐和大姐夫的啥蜜月旅行了!”从施琅背后,一个明朗少年跳了出来,一语道破天机。
“华宸。你!看我不大耳瓜子抽你!”到底李华梅是新嫁娘,面皮有些嫩,被五弟弟说破了,顿时面颊绯红,作势便要打。倒是被施琅和郑森二人出于回沪小舅子的目的,出手劝阻。
几人兴致勃勃的看了一会码头上的苦力们沿着胡家少掌柜花费了无数金钱和精力铺设的铁轨将一车车沉重的物资从库房内连推带拉的运到那些炮船和货船的泊位附近,又用岸边架设好的天车和滑轮组,将那些笨重无比的火药桶等物吊装上船。
“大木,这里有大小炮船二十五艘。福船倍数之,福州闽江口海面上、厦门、金门一带海面上,还有将近四十艘大小炮船在集结。我已经令水师司以父帅的名义下令,通知他们在台湾外海集结,与我们汇合!”
李华梅的话简单而又铿锵有力,如炮船上的火炮循环发射一般。
数日之后,一支遮天蔽日的庞大舰队赫然出现在了台湾外海海面上,不但吓坏了沿海捕鱼的渔民。便是出海巡哨的哨船也被惊吓的不浅!
一眼望不到尽头的南粤军水师舰船,仿佛从海平面下突兀的冒出来!霸道无比的铺设在台湾海面上。惊吓的海鸟纷纷尖利鸣叫着呼朋引类迅速逃走。
东方初升的太阳将灿烂的阳光投射在炮船洁白的船帆上,反射出明艳耀眼的红光。以傲梅号为首的炮船毫不费力的将海面上掀起一座座波峰浪谷。巨大的船身碾压过去,迅速将那些泛着白色泡沫的细浪碾碎,化作琼浆碎玉飞散,而舷侧一排排密密麻麻的炮窗,展示着它的凛然不可侵犯。更有船头高高飞扬的南粤军铁血军旗,那连成片的漫漫金光,令巡哨哨船大声欢呼不已。
“快!调转船头!转舵!回去报信!主公派了大队援兵到了!”哨船上的船长最先醒过来,大吼着,命令部下快速调转船头。回去将这一喜讯报知台湾留守的文武官员们。
鸡笼码头上,如同郑森所预想的,台湾文武官员很是识趣,组织了盛大的迎接。无数民众身着盛装,手持鲜花站在道路两旁,高喊欢迎郡主娘娘、施琅将军、郑森将军领兵来台平乱的口号。李华梅、施琅、郑森不禁很是受用,虽然这些东西摆明了就是人为组织的,可哪个领导不喜欢这个调调。特别是像李华梅、郑森这种几乎是衔着金汤匙出生的公子哥。而跟着大姐和大姐夫、二姐夫一道出海历练的李华宸,李守汉这个儿子,更是兴奋的脸色通红。
不过,策马在民众欢迎人群之中走过,不断抱拳拱手朝着周围的父老乡亲行礼执意,享受着围观百姓炙热的欢呼问好之余,郑森却也发现有一队欢迎人群与众不同,他们虽然身着汉服,但是,黧黑的皮肤,鬓角额头的纹面,扁平的鼻子却掩盖不住归化东蕃的样貌,而且他们面色忧郁却不失坚定,打出的标语也与众不同,只见一匹白布上血淋漓张牙舞爪的写着四个大字:杀尽东番!
郑森不禁有点好奇,你大爷的,你们不就是原装东蕃,打出这样的标语什么意思?于是郑森决定把他们为首之人叫来询问,很快,一个身材高大的汉子来到郑森等人面前。
上下打量了几眼眼前这个归化的东番,却见他一身青布袍服,显得精悍异常,脸色却是风霜之中也难以掩盖忧愤之色。看了此人,不由得李华梅和施琅互相交换了一下眼色,“此人是条好汉!”
施礼过后,郑森开门见山的说:“我受主公之命来平叛,只要是愿意守法的良民,我一概保护,所以你们不必如此,主公治下,无所谓东蕃汉民,只有守法和不守法的区别。”让郑森没想到的是,这一番安抚的话非但没让眼前的汉子感到宽慰,反而让他愤怒了:“将军,莫要把我同那些茹毛饮血的禽兽相提并论!小人虽然长于台湾山野,以前也不曾读过什么书,可小人知道,李守汉将军对我们好,所以我们愿意给将军干活纳税。愿意给将军打仗,我们有良心。而现在那些叛乱的东蕃,各个都是野兽,杀将军的人,抢将军的钱,这种王八蛋在我眼里连野鹿都不如。野鹿皮能卖,肉能吃,他们肥田都嫌脏。”
这一番话说的慷慨激昂,不过郑森可不是随便能被几句豪言壮语忽悠的人。
于是郑森说:“好,不愧是主公治下的良民,你放心,将来平定了叛乱,你们全家都有赏,老婆孩子。人人有一份。”
听了郑森的话,汉子却如遭雷击,半晌之后,突然跪在地上抱头痛哭,郑森也没劝,而是面色平静的看着汉子哭泣。汉子哭了半天之后,才郑重的对郑森说:“将军,小人的妻子儿女都已经为将军尽忠了。虽然没帮上什么忙,可也都是死在了战场上。我也不敢求将军给什么东西。只想请将军发给我一杆火铳,我不灭东蕃誓不为人。”
郑森依然面无表情的走到汉子身旁,然后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一杆火铳哪里够用,本将军准备把原来台湾分散的义勇队整合一下,组成台湾义勇队,将来攻城破寨。少不了你们。不过兵凶战危,主公的纪律可不容情,要是怕死贪生,我一个都不要。”
汉子听完也不说话,而是拽出一把匕首。然后划破手腕发誓道:“苍天在上,我赛德克.巴莱对天发誓,若是向后一步,就让我下辈子托生畜类。”
郑森点点头,然后说:“说起来,你倒是给了我一点启发,这叛匪确实像野兽,要是不好好管束,必然要伤人。对了,你对付野兽都怎么办?”
汉子一愣说:“对付野兽还能怎么办,杀了呗,最多有时候有需要,先关笼子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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