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众位请起。”
随着黄太吉的恩典,众人在和硕礼亲王代善的带领下从地上爬起来,按照班次站好,跟随着各自旗主入座。
今天的朝会。黄太吉不打算将气氛搞得过于正式,早早的传下话去,要请各位亲王大臣吃肉。
几个巨大的木盘子被侍从们从殿后搭了出来,上面满满当当的都是用白水煮过的大块猪肉,闻起来还有些腥膻味道。
这味道不由得令内三院的学士范文程、鲍成先、宁完我等人微微皱起了眉头。这些人虽然在清国内为官已久,但是对于满洲人的这种粗鄙的饮食还是有些无法接受。每次这种赏赐吃肉的宴席,对于他们而言都是一种折磨。特别是这五月底的天气,如此酷热难熬,却要吃这样油腻的白肉。怎么能不让他们觉得难以下咽?
不过,今天的情形似乎要好了许多。
侍卫们身后,数十个宫女捧着一个个小木盘鱼贯而出,将木盘分别摆放在各位大人的木制小桌上。木盘里几个精致的小壶,从味道上,范文程等人一闻便知,“盐、酱油、蒜汁、辣椒,还有南海来的各色香料。”这味道让众人精神为之一振,想来这顿饭不是那么难吃了。
几瓶烧酒一喝下去,几块肉下肚,气氛顿时变得热烈起来。
几个正黄旗的章京领头,不断有大臣出班向黄太吉谢恩,说些君恩深厚的话。黄太吉倒也一一点头含笑受了。
“诸臣工,今日宴饮,朕有事宣布。”
见火候差不多了,黄太吉抛出了自己的动议。
“待夏粮收割完毕,秋高马肥之际,我八旗大军,正可以往关内一游。”
此言一出,年轻些的阿济格、多铎、豪格等人无不欢声怪叫,敲击着桌案,纷纷跳出来要求为前部入关伐明。
在他们看来,入关不过是一场最为惬意悠闲的围猎,猎物就是那些城池城堡中的子女玉帛粮食财物。
而礼部尚书睿亲王多尔衮更是言道:“皇上天威所致,明人己是丧胆,数万之兵不敢一战。不若我军挥师西进,攻占明人京师,皇上当可成就一代霸业,创下高皇帝所没有的不世之功。”
多尔衮的话让在场的八旗各旗的王公大臣们都是不住的砰然心动,特别正蓝旗旗主肃亲王豪格更是蠢蠢欲动,眼睛看着这位十四叔也不是那么讨厌了。明军势弱如此,虽然他们现在还不能攻占整个明国,不过取彼京师。尽掳其百姓子女,却会给明国一个极为沉重的打击,以后便是来掳获人口财帛,也更加轻而易举。
坐在宝座上的黄太吉含笑看了这班请缨主战的年轻子弟,特别是在多尔衮脸上神情更是好生嘉勉了一番。他缓缓摇头:“明国气数未尽,还不到时候。”
他说道:“以明国论之,彼有若一株大树,根深叶茂,取北京便若伐大树,先从两旁砍。则树自仆。”
他眼中现出深思的神情:“朕曾反复思维,将来我国既定之后,大兵一举,彼明之若弃燕京而起,其追之乎?抑不追而竟攻京城,或攻之不克。即围而守之乎?”
“彼明主若欲请和,其许之乎?抑拒之乎?若我不许,而彼逼迫求和,更当何以处之?倘蒙天佑,克取燕京,其民人应作何安辑?我国贝勒等皆以贪得为心,应作何禁止?”
“种种法法。朕还未深思计定,取明之京师,尚不可为!”
黄太吉一番话,说得身旁众臣更是赞叹不己,连称圣上高瞻远瞩,实是雄才大略。多尔衮更是不花钱的马屁拍得震天价响,口中不住的称道,这种高层次的攻明战略,是自己所万万设想不到的,皇上不愧是聪明睿智之主。想法不是奴才们能够揣测的。
弘文院大学士宁完我更是高声与黄太吉应和道:“皇上圣明,臣观今日之势,彼之明国树大根深,若是直取京师,时日未至。恐有重演辽皇耶律德光之祸。古有云,一代君臣必有一代制作。为今之计,圣上唯以历代先贤为楷模,习圣人典籍,改革典章,渐就中国之制。庶日得了蛮子地方,也不至手忙脚乱。”
这宁完我是黄太吉夹袋里的智囊团核心人物,不止一次出言献策,极得皇太极依重。此番力主出兵伐明以缓解府库压力,此人建树颇多。
听了宁完我的话,皇太极肃容道:“宁学士所言甚是,朕自登位以来,定官制,辨服色。严诏六部、二院以‘明会典’为典章依据,处理我国政务。朕曾思伐明之策,东征朝鲜,西联蒙古、西藏,以对明国半月圈围之势,然此大大不足。朕意卿为弘文院总裁,会同高鸿中,鲍承先、范文程诸卿,译纂明国‘洪武宝训’诸册典籍,完善我国伐明之策。”
宁完我感激涕零,深深施礼:“臣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陛下,奴才有些愚见,恐犯了众怒,但却不敢不说。”
已经和儿子岳拓、硕托势成水火的礼亲王代善,缓缓的放下手中的小刀,用一块锦帕子擦了擦嘴角的油腻,出班跪倒向黄太吉进言。
“陛下,前年入关,虽有颇多斩获,然我八旗将士也是折损颇多。单是奴才的正红旗满洲旗下便折损了一个甲喇的勇士,正红旗蒙古旗下也是折损了一个甲喇,若是连同那些包衣家奴计算在内,上次入关之损耗,乃是我高皇帝起兵以来战没兵马最多一战。如此损耗,奴才担心八旗将士元气未复,冒然进兵恐怕遭到更大的损失。”
“有细作从南朝来,言道自崇德元年战后,明军各部无不整军经武,训练将士打造刀枪,奴才担心,河西务之战惨祸重演。且南朝各处流寇大多受了招抚,明军官兵兵力充沛,此时入关,唯恐遭遇明军重兵。不若拖延至明年,待明国内部有变,官军兵力彼此难顾时,我八旗铁骑一举破墙而入,或是劫掠宣大,或是蹂躏畿辅,兵马驰突往来之势皆由我心。”
代善不愧是辽东反贼中资格最老的家伙,一番话说的极为妥当。一方面摆出来了当初的损失,一方面又是指出了如今明军的情况,最后给黄太吉搭了一个台阶,咱们今年不去,明年去。反正库房里的粮食够吃一阵子,马上辽东的麦子也要收割了。
“礼亲王之言,虽为老成谋国,但是未免持重过分。”
没等到黄太吉发言,多尔衮从黄太吉的黑脸上微微变化的肌肉揣测到了他内心的想法,立刻出班反驳。
“明军虽号称整军经武,然不过是借着这个理由大肆上下从中贪污,盗卖军器粮草罢了。礼亲王若是不信,不妨找人来问问,我八旗各部近期配备的各种兵器,是山西商人从何处弄来的?不外乎关宁军、宣大军各镇!这样的军队,便是身披数层铁甲,手中最锋利的刀枪又能如何?”
“况且,若是让明国皇帝平定了流寇之乱,腾出手来全力对付我大清,以明国之兵马钱粮,我八旗将士便是再英勇奋战,亦有力有不逮之时!”
这边多尔衮出言反驳礼亲王代善,一旁的阿济格、多铎、豪格三人,虽然平日里彼此看对方不顺眼,但是在这个时候却出奇一致的站在了一起,为多尔衮帮腔。
而代善的两个儿子岳拓、硕托却在一旁只管用小刀割肉吃肉,仿佛这场争论与自己毫无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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