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崎同学、……不,霜月,”
捧起霜月的脸,黑子用右手的食指在霜月唇上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我其实是个很腹黑的人哦。”
为霜月戴上半透明的纯白头纱的黑子道。
“……?”
霜月不明所以的睁大了双眸。
望着这样的霜月,黑子微笑:“我娶霜月是因为我喜欢你,想把你变成我的。我完全是在自我满足。”
爱怜地抚摸着霜月苍白的脸颊,黑子轻道:“霜月觉得抱歉就在病好了之后用你剩下的人生来回报我吧。”
于是,晶莹从头纱之下霜月那模糊的容颜上滑过,掉落在了霜月的大腿上,濡湿了霜月的婚纱。
“……嗯……”
揽住霜月的肩,隔着头纱亲吻霜月带着泪痕的脸颊,黑子和霜月就这样在没有任何祝福的单人病房里举行了只属于两个人的婚礼。
这场迟来的手术并没能挽救霜月的生命。坐在医院走廊上的黑子用两天一夜流尽了眼泪。
早前寄出的婚姻届已经生效。作为霜月“丈夫”的黑子有权利也有义务为妻子料理后事。霜月的死与苍崎家没有任何的关系。
拒绝把霜月的骨灰放到家族公用的墓里。没有告诉任何人霜月过世的消息,每天都透过神龛上摆放着的霜月的照片凝视着霜月骨灰的黑子就这样一个人守在了霜月母亲留下的这间别荘里。
『约好了,黑子君。』
在那个只有两个人的婚礼上,霜月和黑子做了新的约定。
『不要——……』
手上似乎还有霜月身体上的余温。脑海里回响着的霜月的声音似乎还在耳畔。
(是的,我和你约好了的。霜月。)
黑子走出了和室。
“班长……”
黄濑爬上这幢老旧建筑物的楼梯。
“班长——!”
把一楼大大小小的和室都翻了个遍的他爬上了阁楼。
“班长……!!”
厨房、浴室、卫生间、储藏室、地下室。
“班长……!!!”
打开衣柜,拉开抽屉,掀开被褥。
哪里都找不到霜月的黄濑最后来到了庭院。徒手扯开盘踞在一起的花木,在高矮错落的灌木丛中找寻着霜月的黄濑被树木的枝干划破了衣服,在脸颊上留下了几条细细的血痕。
(不会的……)
像是自我催眠那样,黄濑不断地这么告诉自己。
(不会的……!!)
黄濑宁可相信霜月厌倦了被自己禁锢的生活、嫌恶起了自己对她做的那些事情,黄濑也不愿意相信霜月永远地消失在了这个世界上。
“黄濑君。”
伴随着脚步声传来的是黑子的声音。
“霜月在这里哦。”
“!!!”
黄濑一惊,在他思考以前,他的身体几乎是马上钻出了灌木丛。
“就在我怀里。”
看向黑子的蜜色眼眸顺着黑子视线的引导看到了黑子怀里的白瓷容器。脚步不稳的黄濑摇晃来一□体,紧接着他就这么大睁着双眼跪在了地上。
“班、班……长……?”
脸上阴晴不定,黄濑嘴唇微微翕动了两下。在长长的沉默之中,黄濑像是马上就要窒息那样勉强挤出一点声音。
“班……长……”
『黄濑君。』
那个听到自己的呼唤就会抬起黑曜石一般的双眸、看向自己的人已经不在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情绪在一瞬间崩溃。所有的情感在此刻全部奔涌而出。宛如受伤野兽的嚎叫回荡在整个庭院之内。黄濑的悲鸣响彻整个别荘。
天空色的双眸中倒映出崩溃的黄濑,黑子上前,将怀中的白瓷容器放在了黄濑的面前。
“黄濑君,青峰君。”
望着一把抱住白瓷容器、只能用几乎快要撕裂声带凄怆声音来发出哀嚎的黄濑,站在黄濑面前、背对着青峰黑子缓缓开口。
“内人过世前和我做过一个约定。”
『约好了,黑子君。』
看不见、摸不着、感觉不到的东西既是不存在。
没有人需要为不存在的东西负责任。也没有人需要为辜负了不存在的东西而受到惩罚。
(我明白,我当然明白。)
(我一直都明白的。)
『不要把我的事告诉黄濑君和青峰君。』
霜月不想让黄濑和青峰知道她对黄濑的这份感情。霜月不希望黄濑和青峰在得知自己这场超过十年的单恋之后觉得他们无形中对自己造成了伤害。霜月不想看见黄濑和青峰内疚。
『还有,不要怨恨黄濑君和青峰君……不要惩罚他们——……』
霜月不想让黄濑和青峰痛苦。
(不过,霜月,你知道吗?)
“内人让我不要告诉你们有关她的事情。不论是她从十三岁开始就一直单恋着黄濑君,还是她手术后不幸去世的事情。因为,”
(即使明白,)
“内人,”
(即使明白——)
黑子仰起了头,看向了灰色的天空。
(只有这个约定,我无法为你实现。)
“不想让你们内疚,”
这是黑子的报复。
对看不见周围、看不见霜月、看不见霜月感情的黄濑与青峰的报复。
“不想让你们痛苦。”
也是黑子唯一能对曾经的搭档、对最重要的同伴所做的报复。
“内人她——”
一缕温热从黑子的眼角坠落。
“爱着并不爱她的你们。”
——黑檀 True End 只有这个约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