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能有几个?”祈王宁光北道:“谢家是书香门第,混军功的子弟,本王记得只有五人吧?”
“还有那么忠仆,”楼子规接了一句。
“特别忠心的那种?”祉王问。
“忠不忠心其实也不太重要,”楼子规道:“重要的是,没办法背叛的那些人,比如家人在谢家手里握着的。”
“在下见过诸位王爷,”楼督师的话音落了,谢太师也走到了几位王爷的近前,拱手行了一礼。
王爷们往后退,独留了祉王一人在前头对着谢太师。
“督师,日后有空我们再闲话,”祈王冲楼子规打了一声招呼,带着几位王爷就走了。
知道这些宗亲是打定主意要与自己为敌了,谢太师的脸上还是挂着微笑,道:“原来王爷们是在与督师闲话?”
祉王冷道:“我等没办法发火,还不能与督师闲话几句?”
“王爷,”谢太师道:“今日这事谁都有错。”
祉王一笑,说:“人犯还没审,孰是孰非现在还不能下定论,不过流民之事,我等都等着太师你的解释。”
谢太师摇头无奈道:“那老儿满嘴胡言,清者自清,在下相信圣上会还在下一个清白的。”
大家都是不要脸的人,所以碰到一起的结果,就是谁也别想说赢谁。
祉王将袍袖一甩,跟楼子规道:“明日本王再找督师说话。”说完这话,不等楼子规回话,祉王爷就迈步下了台阶。
还站在高台上的司天监众人……,宗亲王爷们也走了,圣上一去就不见回来了,祖祠坛这里就没人问了吗?奉供你们祖宗牌位的灵堂里还破着一个洞呢!
谢太师和楼子规站在了一起,旁人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全都离这二位远远的。
“督师命人将承王爷带去了哪里?”谢太师开门见山地问楼子规。
楼子规也不跟谢太师玩虚的,直接道:“宫中太平之后,在下自会命人将王爷带回宫来。”
“这样最好,”谢太师将头点了点。
“太师费心了,”楼子规看着谢太师冷道。
谢太师低头看看脚下的血,随即又抬头问楼子规:“圣上要如何处置那些流民?”
楼子规还没说话,一个京营的将官急急忙忙地跑了来,到了谢太师的身前,小声跟谢太师耳语了两句。
楼子规看着谢太师的身形一歪,被将官扶住后,还是站不大住的样子后,楼督师就明白,看来小王氏得手了。
将官扶着谢太师,没敢抬头看自己的这个主子,谢家老太太突然在今天死了,这事想着就蹊跷。
谢太师转身想走,突然脚步一停,霍然转身看向了楼子规。
楼子规负手站在染血的台阶上,眉目清冷,不沾一点人间烟火气。
“你,”谢太师想问,你堂堂男子,竟然冲一个垂暮之年的老妇人下手?只是谢太师张嘴说了一句你字,后面的话便噎在了喉咙里,没能说出口,楼家父子的命葬送在他的手里,别说一个老太太,就是楼子规杀了他谢氏满门,他也无话可说啊。
楼子规下了几层台阶,走到了谢太师的面前。
扶着谢太师的京营将官很紧张,就怕楼子规突然冲太师下手,他对上楼子规这样的对手,想护谢太师的周全完全没有可能啊。
“流民们不过求能活命,”楼子规跟谢太师道:“太师高高在上,却连蝼蚁的命都要算计,在下佩服。”
谢太师勉强道:“你的话,老夫听不懂。”
“你当然是听不懂,”楼子规道:“不过你听不懂我也要说,多行不义必自毙。”
谢太师笑了起来,道:“这话督师你也要记在心里才好。”
我谢文远不是好人,你楼子规又是什么正人君子?
楼子规从谢太师的身边走了过去。
“督师,”谢太师站在楼子规的身后道:“你现在未必就是遇上了明主。”
楼子规回头冷冷地看谢太师一眼,这人还当他不知道宁姑娘是个女儿身。
楼子规走远后,谢太师的脚下一软。
“太师!”京营的将军忙又手上加了一把劲地扶住了谢太师。
“出宫,”谢太师颤声道:“回太师府。”
老母亲一死,他就要开始丁忧守孝三年,这样一来,很多事他就不能出面做了,偏偏他还剩下的两个儿子都不堪大用,楼子规这一招无疑于釜底抽薪。
京营的将军若是知道此刻谢太师在想什么,一定会感到惊悚和胆寒,母亲亡故了,还是被人害死的,做儿子的不伤心,不想着报仇,没有想如何置办丧事,满脑子盘算的仍是得失,是尔虞我诈!谢文远这个人是何等的凉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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