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张家家大业大,四丫头模样倒也整齐,性情嘛,说得好听些是好性子,实在是个缺心眼少根筋的,将来若是当家作主,只怕……难啊!”
徐氏却不在意:“五公子乃张夫人幼子,最是受宠,上头有几位兄长,又何需你家四姑娘当家?张夫人的意思也是要寻个好性子、好模样、嫡枝嫡出的,四姑娘三样不是全占了么?”
若论嫡枝嫡出,秦府小一辈的七位姑娘,除了早已出嫁的秦元娘若嫦外,便只秦四娘若蕖一人了,秦六娘若蓉倒也是嫡出,可惜却非“嫡枝”,乃秦老夫人庶子秦老三叔楷之嫡女。
大夫人细想想也觉有理,不禁欢喜得一拍手掌:“如此看来,倒真是门好亲事,待我家老爷回来,我便与他说,让他向四老爷提一提,若四老爷许了,一切就好办了。”
“既如此,我便等妹妹的好消息。”
秦若蕖哪里知道已经有人打起了自己亲事的主意,对端王住进府中一事,她是一万个不乐意,却非当日被陆修琰探究目光盯上之故,而是因为他住进来后给秦府带来的过份“热闹”。
这一日,难得的不见有客上门,一直被拘在荣寿院的秦若蕖趁着秦老夫人到小佛堂念经,一溜烟地出了院门,径自往花园方向而去。
“真真难得啊,四妹妹今日竟也出来逛园子了。”正闲步间,忽听秦三娘熟悉的声音,循声望去,见不远处的赏芳亭内,秦三娘、五娘、六娘、七娘及一名陌生的年轻女子正围坐一起。
“三姐姐、五妹妹六妹妹七妹妹。”见姐妹们都在,秦若蕖一面招呼,一面提起裙角欢欢喜喜地朝她们快步走去。
姐妹们彼此见了礼,秦六娘见她好奇地望向自己身侧的女子,笑着介绍道:“四姐姐,这位是我孙家表姐玉梅。”
“孙姑娘。”
“四姑娘。”
众人重又落了座,秦三娘目光落到秦若蕖戴着的金累丝葫芦式耳坠上:“妹妹这耳坠好生别致,怎从不见你戴过?”
秦若蕖一听,高兴地晃了晃脑袋,将那耳坠晃出好看的弧度:“好看么?祖母给我的。”
“好看。”秦三娘、五娘、六娘听罢,脸色一下子变得甚为难看,只有九岁的七娘一脸羡慕地望着她回答。
“祖母可真疼四妹妹,什么好的都给妹妹,这些年妹妹想必是得了不少好东西吧?什么时候全拿出来让三姐姐开开眼界?”片刻,秦三娘酸溜溜地道。
“四姐姐可不同咱们,姐妹几个,就属她最孝顺了,祖母又怎不多疼些多给些。”秦五娘不甘落后,冷笑一声道。
“谁让咱们几个命不好,比不得人家会托生。”秦六娘双唇抿了又抿,终忍不住加了句。
“出嫁了的大姐姐倒也会托生,又不见祖母疼得这般厉害?说来说去啊,大姐姐还是过于老实了,比不得四妹妹会侍候人。”
……
见气氛不对,一旁的孙玉梅低着头,恨不得将自己缩作一团。便是秦七娘,也有些害怕地缩了缩脖子。
秦若蕖眨巴着明亮的双眸听着她们你一句我一句,半晌,颔首笑眯眯地附和道:“祖母是很疼阿蕖。”
顿了顿,用力地握了握拳头作坚决状:“阿蕖以后一定要更加孝顺她老人家!”
话音刚落,秦氏三女脸色又难看了几分,孙姑娘也不禁抬头望了她一眼,而后飞快地又垂下头去。
气氛一时变得诡异。
见大家突然都不说话了,秦若蕖纳闷地挠了挠耳根,不解地问:“怎么了?怎的都不说话了?”
良久,秦七娘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想了想,轻声问:“母亲和姨娘说我绣的花样不好,四姐姐那本关于刺绣花样的书能不能借我看看?”
“好啊,回头我让青玉给你送过去。”秦若蕖应得相当爽快。
孙玉梅见状,略迟疑须臾,也跟着问:“四姑娘有许多藏书么?不知都是关于什么的?”
“我藏书不多,多是食经之类的。”
“食经?我前些日刚得了一本《食珍录》,四……”话音未落,小腿已被反应过来的秦六娘踢了一脚,孙玉梅也不敢去揉,有些委屈地望了望对方。
她只不过是想缓和缓和气氛而已……
“《食珍录》?我也有一本,不过我还是最喜欢《随园食单》。‘学问之道,先知而后行,饮食亦然’,‘为政者兴一利,不如除一弊,能除饮食之弊则思过半矣。’,孙姐姐可吃过果子狸?我曾吃过一回,味道甚好,可祖母却不让多吃,《随园食单》有记,‘果子狸,鲜者难得。其腌干者,用蜜酒酿,蒸熟,快刀切片上桌。先用米泔水泡一日,去尽盐秽。较火腿沉嫩而肥。’对了,里头还有记载食疗之法,比如‘黄芪蒸鸡治疗’,我记得是这般写的——‘取童鸡未曾生蛋者杀之,不见水,取出肚脏,塞黄芪……’”
孙玉梅目瞪口呆地望着兴奋得脸蛋红扑扑、双眼放光、正滔滔不绝的秦若蕖,终于明白方才表妹为何要踢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