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她痴痴看着那珠子的模样,勾魂慑魄,美得不可方物。
“龙女,你当真要舍弃仙籍?”
“龙四公主,您可要三思啊,为了区区一个人类,您放弃的可是龙女的身份。”
“那个男人穷得家里连锅都揭不开,你放着你父王为你选的夫婿不要,怎么偏偏看上他。”
“多少人这辈子都成不了仙,你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
她年少气盛,这些劝告又怎么敌得过“真爱”两字,她要什么有什么,呼风唤雨,向来骄纵,无一人能动摇她的决定。
龙女想做人,岂是那么简单,抽龙筋,扒皮拆骨都是最基本的,逆天而行,五雷轰顶,能不能活下来都两说。
一意孤行,听天由命。
可在迈出龙宫时,一声不吭的龙王终于开口,“玲珑,你若走,以后就再也不要回来,我们父女情断。”
她脚步一顿,只觉得自己不一定还能活下去,可所有的亲人没一个给她一点鼓舞,她倔性子上来,恼火地说:“不回就不回。”
那时的她,压根没想过,眼睁睁看着捧在掌心的公主去受苦,除了跟她有血海深仇的,谁会鼓舞她去做。
但当时,她还是难过得无以复加,父王在她提出这个要求的时候,禁止她再走出房门一步,迅速为她觅了夫婿,她是以死相逼,才有今天的局面。临走了,父王还没有一句软话,等她做了人,怕真是相见无期了。
她转过身,跪了下来,“不孝女玲珑拜别父王。”
她想磕头,身上却被一股力定住,让她不能完全这个动作,只见她父王冷着脸,一字一句,“我已经不是你的父王,没有哪一个做父亲的会眼睁睁看着女儿去送死,原本我以为,哪怕你死在龙宫,也不能看你做傻事,可人界常说的一句话,世间哪有争赢子女的父母,你执意要去,便是死在外边,我权当看不见罢。”
他说完长袖一挥,大步流星地离开了,等他一走,玲珑觉得压制自己的那股力量消失,她愣了会神,却还是没改变决定,对着空无一人的大殿上方,连磕了三个响头,就此别过。
她是侥幸活下来的,成为人后,既不能称龙,便自称姓凤,嫁与喜欢的男人之后,人称凤娘,着实过了一段快乐的时光。
但那光阴实在太短暂,仅仅一年后,婆家因为她无所出,开始冷言冷语,甚至婆婆又托媒人替她丈夫说亲。
她素来骄惯,一听到这消息就去找婆婆理论,闹得不可开交,街坊小娘子都围在她家门外,她婆婆就指着她骂“是只不会下蛋的鸡。”
龙女被说成鸡?这可真是天大的笑话。
她气不过,心知自己因为天刑伤了身体,又着实没有底气,差点呕出血来。
她婆婆却不依不饶,对着街坊邻居哭诉她好吃懒做,除了生做一副好皮相,竟是一无是处,她儿子也不知道倒了几辈子的霉,娶了位祖宗回家……
亏她一个目不识丁的老妇数出了一堆不忠不义,不孝不仁的罪名来。
婆家条件并不好,她也确实没有一技之长,连基本的烧饭织布都做不好,这一年来虽然努力学习,成效却十分有限。
她越听越委屈,自己好好的龙公主不当,受了不知道多少苦才变成人,这些事她心甘情愿做的,倒也不是埋怨,何况对着人类也根本没法说,她也就完全没放在心上。
可现在被婆婆这样羞辱,她满腔的委屈,想到刚嫁进婆家的时候,婆婆对她甚是喜爱,说是十里八乡都没她这么好看的姑娘,给他们家长脸了。
翻脸无情。
婆婆毕竟是婆婆,只要男人对她好,她听听也就算了,谁知到了晚上,丈夫回家听说了白天的事后,对她也突然冷淡下来,说她不懂孝顺父母,无论父母做什么事,都是对的,她不应该顶撞。
她为了他,连自己的父母都放弃了,本来不孝这两字骂她是理所应当,可绝对不能因为婆婆而背这骂名。
凡事还不得讲个理字,她婆婆先无理取闹,她最后甚至什么都没有说了,怎么错的还是她?
当晚丈夫没回房睡,过了几日,她想着他气应该也消了,主动先赔礼道歉,谁知这一服软,婆婆更是自做主张替她丈夫接了位二房进门。
那女子也是穷苦家的女孩,左手有先天残疾而且脸上有块奇大的胎记,大概是家里说亲没说成,又嫌她在家里吃饭浪费粮食,几乎一分聘礼没要就把人送来了。
玲珑气得当场摔了杯子,二房瑟瑟发抖,若只看完好的那半张脸,竟也有我见犹怜的可怜劲。
她从不服软,脸上是从不曾有这样的神色的,而她目光下意识去看丈夫,他是个老实人,看不得别人受欺负,一脸怜惜,又不敢上前。
她顿觉天旋地转,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完了,她要失去他了。
晚上丈夫却还是摸回她房里,并再三保证,事情都是他母亲一手操纵的,他压根不知情,也不会动那个女孩,他一辈子只对她一个人好。
玲珑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加上这是她深爱的人许的诺,她一颗心又放了回去。
后来她常想,如果她没那么爱他,事情或许也不会发展到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只是,如果她不那么爱,又怎么会一心想成为凡人,与相爱的人厮守一生呢。
得成比目何辞死,只羡鸳鸯不羡仙。
她丈夫的诺言连一个月都没有,就失信于她了。
当天,她婆婆称家里要置办些东西,拉着她一起去赶集,市集不远不近,走路得花两个时辰,还得背一些食物出门卖了才有钱买其他东西,或者干脆以物换物。
她一贯不爱凑那个热闹,可婆婆执意要求,她只好随行,才走了一半,突然天际一道响雷劈下,顿时瓢泼大雨倾盆而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