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离开我。”
在所有人背弃他的时候,只有妻子没有离弃,这种时候,他又怎么忍心离开丢下她一人,他成为了一只鬼,陪伴了妻子剩余的岁月……
原来他没有入轮回的原因,不是因为憎恨,岁月流转,记忆不再,果然没有什么能敌得过时间。
符音开着车子就在这时不管不顾冲了进来,她停到周南身边,让他们快上车,程清急着帮忙周南把白承舒抬上去,白承舒却仿佛回光返照般生出一股力气,他推开周南,神志也难得清明了一阵,“来不及的,把我就放在这里,我哪里也不去,就死在这片土地,我恨……我爱的……”
他的眼前渐渐模糊一片,感觉胸口像有什么异物抚过,他忘了自己早已不能视物,艰难地低头去看,眼前一片红彤彤的,嘴角不由得浮起一个笑容。
是木锦花,他看不到却知道。
那是方子俞最爱的花,春风起的时候,开在村后的树林里,盛开的时候一树一树的红,热烈似火,他们曾约好每年都一起去看,风仍如期,人已失信。
白承舒死了,胸口凭空多出一片暗红的干花瓣。
他们这次算是捅了大篓子,但记者的持续报道和志愿者们一致声援,加上周南找了不知道什么门路,最后倒也没多大事,事有凑巧,负责这些的正好是打伤安安那个老人的儿子,据说最近忙得脚不沾地,两边不讨好,一个头两个大,最后村里又在集资重建了。
唯一值得安慰的是孤儿院搬了出来,据说院长一手操办了白承舒的后事,一个人在墓前呆了很久才离开。
一个月后,符音陪程清去办安安的领养手续,在她三十岁生日这天,收到了最棒的礼物,程清抱着安安走在前面,符音帮着拿东西落后了几步,院长突然说:“有一句话埋在心里多年,我不想再带进棺材里。”
他长叹一口气:“当年第一个发现白承舒和方子俞私奔的人是我。”
符音一愣,就听见他继续说:“陈年往事,总算说出口了。”
符音沉默了很久,忍不住问:“那安安是方子俞和谁的孩子?”
“方子俞疯了后一直跟着她爹生活,大概过了七八年,她爹也去了,她家隔壁的单身汉就把她接回家了,过了两年生了安安。那人是个老实勤快人,白天做好饭才下地干农活,方子俞生了安安后也总算不那么糊涂了,至少从来没伤害过安安,算是过了大半年的太平日子,可惜有天男人喝醉了酒,家里烧着炭也没注意,等人发现的时候,只有孩子救了回来。”
院长目光悠远,“据说找到安安的时候,孩子已经被放在屋外了,所以才得救,当时这话没人信,现在想来,说不定白承舒是第一个发现他们屋里不对劲的人,进去却也没救到方子俞……具体是怎么样,现在是没人知道了。”
符音沉默了很久,她知道的事情越来越多,却也有越来越多的事她不知道,荣西离开了,她的身边再没有一只呆头呆脑和她一样爱看剧的鬼,她从始至终不知道这只鬼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