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三人中,年江相信,只有白季柯不会把自己的身份挂在心里,难以放下。
他们差不多都是在天漾城的时候知道他的身份的,就算一起上路,年江也总感觉他们在日常中变得小心翼翼了不少,以先入为主的观念在他看来就是他们在防备着自己,生怕自己下毒不是?他也只能回以苦笑,这早在打算离开毒医时就想到了。
白季柯时日无多,他的毒就算是年江也没十成十的把握。他也早已看开了,处事之中总有股无拘无束之意。
现如今提到一味药材就联想到年江,年江由一开始的惊怒过后就是怀疑,可白季柯就当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和杨徹钱宪他们去洗洗睡了。
年江也只好把疑问压下,等明日得个空档再问他。
气劲拍在床柱之上,荡起一圈灰尘之外,三双眼睛猛的睁开,皆清明无比。
他们早在泉道城时就约定过,夜间休息不可大意,以警惕为上,为的就是应对傀儡或是偷袭。
“傀儡?”杨徹耳清目明,借着影影绰绰的火光,看清了两个人影,稍微一想就明白了。抬眼望去,年江靠着柱子,身上没有伤口,也就放了点心。
钱宪和白季柯只是比他稍微慢了一点,起身后得到年江稍安勿躁的手势也没做什么冲动之事。钱宪一开始没有反应过来,听杨徹这么一说,眼底有什么晃了晃。
“似乎并无恶意。”年江摇摇头,低声道。
这是在夜间,白日里细微的声音到了晚上安静十分就被放大了不止一倍。几人耳力也好,听了个清清楚楚。
似乎这几个傀儡还没得到主人的指示,只是站在这里不动,他站起来也好,手滑不小心让阿蓉踢出一脚也好,拍出一道气劲也好,他们都没有具有攻击性的反应。
不过想来他们是受傀儡师所托将阿蓉交给那少宗主,也就释然了。
不过在交货之前还是先验验人好了。年江如是想到。
所以他上前对阿蓉背上动手就是想操控她和这几个傀儡‘沟通’,然而手滑了一下弄错了……
见同伴都醒了,年江心里多了几分底气,刚想再对阿蓉动点手,却见前面的那个傀儡突然动了动,惊讶之下很快反应过来,袖中滑下几根银针落到掌心。眼角余光扫过,杨徹他们也都摆出了攻击的姿态。
正警惕着周身,却见那傀儡极为人性化的、文人气息的理了理宽袍大袖,拍拍袖子上的灰尘,一举一动浑然天成,流畅且优雅无比,就和真人一般,看得年江连连轻叹。他只是随意的理了理袖子,然后便是很顺畅的一挥袖,居然是朝着几人以邀客之礼拜了下去,袖子挥动之间充满大家风范。
傀儡居然都是这个样子……年江不由得感叹,这震惊过后便是无尽的佩服,能将一堆死物做成与真人如出一辙的傀儡,一个巧夺天工都不足以形容。
“主人多谢几位侠士之恩,阿蓉便收下了。实在感谢几位大恩大德,与外设宴,在此邀请诸位。”这傀儡一开口,几人就皱起了眉。
它的声音,实在是太难听太死板,就像锯木头一般,只能依稀听得懂在说什么。如果它不开口,就是一个活生生的少年,一开口,就暴露了。不像阿蓉,就算是声音也与常人无异。
这就不免令人想到要怎样才能录入人声放到傀儡身上,让人好奇无比却触碰不到以至于抓耳挠腮。
“去看看?”钱宪抹了一把下巴,颇有些来兴趣的说道。并不是问,想来这人无论其他人反应怎样自己都是要去的了。
“我倒是真想研习这些玄奇的机关之术……实在是妙极!”杨徹眼神热烈的在屋内几个傀儡身上打转,神情是少有的痴迷,眼里是未曾见过的炽热。
“走呗,传说中的少宗主啊,诶。”白季柯转了转眼珠子,手轻轻的在匕首的花纹上抚过。
“那就去赴宴吧,一睹这少宗主的风采。”年江笑开来,拍板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