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元安身边的便是熹妃,她微眯了一双妩媚动人的丹凤眼,一脸上透出一种将为人母的骄傲和得意,一袭紫色海棠团花高领袍子后摆拖地,被身后的宫女恭恭敬敬地捧着,熹妃只有四个月的身孕,肚子还不至于那么圆润,却偏要将这腰间的四指绛紫色腰带束得松松垮垮,生怕别人不知道她怀了个皇子似的。
原本这御花园,一步一景,美不胜收,如今却看到这些发霉的臭被子,熹妃自然心中不悦,只稍她对着慕元安微微捂着肚子,娇嗔一句:“这被子真是熏得臣妾头昏脑胀的,感觉小皇子都不舒坦了呢。”慕元安便会着了人严惩这两个扫兴的宫女。
高原回头请示般地看了一眼慕元安,着了慕元安的眼色,正准备命人将朱雀和鹦鹉带去掖庭局。
“父皇,这是儿臣让她们晒的。”
慕成凰提高了裙摆一路小跑,行了礼,福身道:“儿臣见着宫里的被子湿漉漉的,睡着实在难受,也曾托了人去内府局要今年春天的新被子,可内府局的内给事说了,半年前,东秦战事才歇,这内外用度都要节俭,这被子是发不下来了,儿臣想来,的确如此,国事当头,儿臣受些委屈也没什么,便将这发霉的被子拿出来晒一晒,将就几年,也算是替父皇分忧了。”
听到慕成凰这番冠冕堂皇的话,熹妃是浑身不自在,在她的照拂之下,慕成凰的景阳宫吃穿用度都是宫里头最差的,这新春的被子给最差的,也是她的意思,谁让慕成凰的母妃,是刺她最深的那根心头刺呢,如今如妃这个打刺给拔了,可是一想到如妃还有个和她一样矫情的女儿,她便是不高兴。
慕元安一下便听出慕成凰言语间的意思,内府局办事不利,和掌管六宫事务的熹妃脱不了干系,慕成凰抬起微垂的头,那双澄澈透明的眼睛不像是会说谎话的,也不像是会耍心计的。
慕元安只是轻轻扫了一眼:“就算是要晒被子,在自个儿宫里头晒便好,拿出来,在这御花园里,太招摇。”
“前阵子,宫人们在景澜宫的南边种了好几株夹竹桃,将太阳都挡尽了,儿臣现在手臂新伤,被这被子捂着实在难受,想着这条路平日里是没人走的,被逼无奈,才出此下策。”
平日没人看戏,自然是没人走,这次请了梨花班,熹妃请了六宫所有能出动的女眷,唯独没请慕成凰,她装作不知道,也是自然。
夹竹桃?慕元安面色不改,心里却清楚,这夹竹桃的花粉和汁液都是有毒的,若只是给些潮湿的被子,只能说是耍小性子,可若是在慕成凰宫殿四周种上夹竹桃,若是故意,其心叵测。
“呀,这帮宫人怎地这么不谨慎,”熹妃连连抚着胸口,眼波间竟然流露出对慕成凰的担忧和爱怜,“前些日子,太医还让臣妾远离宫里头种的夹竹桃呢,说那是有毒的东西,臣妾也才知道,这看似漂亮的花居然那般歹毒,看来内府局的奴才,当真是要好好整顿整顿了。”
熹妃特意强调自己也是前几天才知道,真是急着摆脱干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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