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嫂子的亲弟弟张景荣一道从布坊门内出来,两人竟有说有笑,十指紧扣,眉来眼去,倒像是夫妻一般。
赵锦之心中生疑,忙想找个巷子躲躲,然而桓安布坊主宅在三河镇偏僻地方,庭院大得很,偏偏没有赵锦之藏身之地。
赵锦之只好腆着脸上前打个招呼:“陈夫人早啊。”
陈夫人被赵锦之唬了一跳,着火般赶紧甩掉张景荣的手,面上一会儿青一会儿白,一边强笑着说:“赵姑娘有空来串门啊?难得难得。”
赵锦之亦尴尬:“锦之得空定来福仙绣坊坐坐。”
“如此甚好,姑娘好走。”陈夫人逃也似的冲赵锦之挥挥手,三步并两步走开了。
望着两人仓皇而去的背影,赵锦之摸了摸下巴,啧一声便转身扣了门环。
桓安布坊的宋老板是个精瘦的生意人,脑后扎了细细的长辫子,想来陈夫人刚走没多久,他还坐在正堂的太师椅上悠哉悠哉地喝茶。
“你就是锦雲绣坊的赵当家的?”宋老板放下茶杯,起身端详着赵锦之,“果真英雄出少年,可惜这么多年才第一次见到赵姑娘,实在不容易。”
赵锦之听出这话中的三分嘲意,说:“锦之脑子愚钝,只知诚实经营,因而错过了许多机会。此番前来便是觉得当下绣坊生意不错,来与宋老板的布坊求得长远发展的。”
宋老板听完,便哈哈笑起来,说:“诚实经营好啊,赵姑娘,宋某一看你就是实诚人,没那么多花花肠子,宋某十分欣赏。”说着,宋老板将桌案上的契约单子递给赵锦之,“这是方才福仙绣坊陈夫人交于我的单子,你们两家难得总算要磕上头了。”
赵锦之接过单子,契约上白纸黑字明写着福仙绣坊与桓安布坊约定所有的绣活三年之内不得交付他家。只是上头只有陈夫人的签字,且没有宋老板的签。
“对于这个单子,宋某还在考虑,福仙绣坊虽家业大,但口碑总归不算好,从前也有些偷工减料的事儿。”
“宋老板放心,这等事我赵锦之断然不会叫它发生。况且当前锦雲绣坊改弦更张,势头不亚于福仙绣坊,宋老板只需交付三四成的生意给我,锦之自当证明给您。”赵锦之微笑着,不卑不亢道。
宋老板背着身子踱了几步,转身对赵锦之和颜悦色道:“宋某果然没有看错赵姑娘,姑娘是个可塑之才。我也是个爽快人,既然信任赵姑娘,那么这单子就全然作废。”说着,宋老板将赵锦之手中的契约随手撕毁,又吩咐身边的小厮重新写了一张,递给赵锦之。
赵锦之一看,宋老板竟准备把十成的绣活都交付给锦雲绣坊。
赵锦之满脸狐疑地看了看宋老板的笑脸,只觉得这精明的笑脸背后有诈,忙说:“宋老板大可不必把所有绣活都交给我,毕竟锦雲绣坊刚起步,做不了这么多活。而且这样一来,不是叫福仙绣坊与我反目嘛……”
宋老板满脸堆笑:“赵姑娘不必推辞,我也是相信姑娘,才把……”
没说完,门外闯进来个人影。
不知何时折返的陈夫人此刻正横眉竖眼地叉腰立在两人中间,气得吹胡子瞪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