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没反应过来他为什么突然说话那么冲,他已经上车。
“嘭!”的一声巨响,车门重重地被关上,转眼间,车子启动,像一阵风一样飙走了。
桑槿回想了一下她说的话,没有哪句话说错啊,先表示感谢,再客套一下,难道不是这样的吗?她想不明白他气什么,只能重新走回校园里。
广场上的烛光悼念会应该已经结束,广场上的人也陆陆续续地撤走。她没有再过去,直接转向旁边的校园大道,走向教师公寓。学校已经给她安排了新的单元,还是在扶桑苑。
桑槿快到公寓楼前时,远远地看到楼前停放着一辆白色的车,外观似曾相识。她的手机铃声突然响起,拿出手机一看来电显示,头皮开始发麻。她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接了电话。
“我在你公寓楼下,你什么时候回来?”电话里的声音,隐约有一丝怒意。
“城威,我已经在回来了。”桑槿知道白色的车里面坐的是谁。
“……”满城威推开车门,一手拿着电话,从车里面车来,关车门的时候,立刻就看到桑槿同样拿着电话,越走越近。
两个人双双挂了电话。
桑槿不等他开口,就开始解释,这几天忙着处理谭雪倩的事情,她是重要证人,要配合警方,协助他们取证调查,所以才没时间接他的电话。
满城威等着她解释完,停下来,才开口,“你还打算住在这里吗?现在你已经不是重要证人,警局那个男人应该也没有什么理由缠着你。跟我走!”
他说完,绕过车身,大步朝她走过来,走到她身边,要取她手中的行李箱。
“城威,你误会了,他没有缠着我,我都说了是因为谭雪倩的事情。还有,你不要每天都给我打电话,万一别人又误会了怎么办?尤其是……这个时候,你应该回家陪你的家人。”桑槿顿了一下,却还是把她的顾虑说了出来。
满城威瞬间呆愣住,转头看向她,“我没有家人,除非你愿意做我的家人。”他的声音有些低沉,也让她感觉到一丝惆怅。
“……晓悦呢?”桑槿有些不敢相信,他到现在还是一个人吗?如果是这样,他最后那句话,更让人引起误会,她感觉她好像掉进了她自己挖的坑里面,只能把话题扯到满晓悦身上。他们是兄妹,为什么不是家人?
“以后再跟你解释,我带你去两个地方。”满城威强行拽过她手中的行李箱,大步走回停车的地方。他很快把她的行李箱放入车子的后备箱,转身走到副驾座这一边,打开车门,示意她上车,“相信我,你的公寓着火,跟谭雪倩的案件没有任何关系。跟我走,你爸爸的事情,你想知道什么,我会告诉你。”
满城威说完,转身回到了驾驶座上。桑槿看着打开的车门,毫不犹豫地上了车。他最后的那句话,于她而言,像一条无形的绳索,把她牵引着跟他走。
她不能从警方看案例卷宗,了解案情,只能从他身上了解。15年前,丁家出事的那一天,她陪着姥姥在医院看病,所以不知道家里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满城威应该在她家里,他知道的肯定比她多。也很有可能是因为知道了她家里已经出事,所以才及时赶到医院,把她和姥姥连夜送走。
桑槿脑海里闪过一些记忆的碎片,心脏像被震破的玻璃碎片划过,疼痛不止。
“过去的事情,不要再想了好不好?我不告诉你,就是怕你胡思乱想,真相有的时候没有我们想象得那么重要,最只会伤人。”耳边突然响起温润的声音,如柔滑细腻的玉,轻抚着她片刻前被尖锐的碎片刺伤过的心脏。
桑槿回过神来,感觉到手背上是热的,她低头,视线落在他的手背上。她心里一惊,迅速把手抽出来,转头看向他。她想要反驳,唇角抽动了两下,却说不出话来。
如果说她以前不能接受这样的观点,可这次经历了谭雪倩的事情,她不得不重新审视这个观点。
谭雪倩和傅山岳在屋顶花园上,到底经历了什么,两个当事人,一个已经死了,一个决定保持沉默。如果陈吟洁一味执着,想要去探究其中的真相,后果不难想象。但她现在做的是,选择相信傅山岳,也愿意接受匿名人的捐赠。这个匿名捐赠者是谁,是否就是谭雪倩,陈吟洁和傅山岳是不是知道其中的内情,还是两个人其实都知道对方知道,只不过不去戳破……这样的真相,追究下去,一定没完没了,这样又有什么意义?
桑槿再想到自己的问题,从她10岁离开的那一天开始,她就一直想着要回来,一定要查清楚事情的真相,姥姥却死活不肯。
或许老人家的想法很豁达,死去的人,再怎么追究,都已经不可能再活过来,与其浪费时间去追究真相,还不如安安稳稳地把外孙女抚养长大,活着的人平安才最重要。所以,姥姥离开前,千叮万嘱,让她就在德国随便找个地方把她安顿好就行,一定不要回来。
最终,桑槿只忍耐了半年,就回来了。
现在,她应该怎么做?是继续留下来,追查尘封的真相,还是遵从姥姥的遗愿,再回到德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