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人,“您这边给了她新坠子,明个她定要找我要新裙子配您的玛瑙坠了!”说完自己捂着嘴先笑起来。
选择性忽略掉三夫人陈王氏话里的挑衅意味,眼圈深凹的大夫人陈梁氏坐直身,强打叠起精神接过话头,“娘给的这几枚玛瑙坠雕工精湛,玉色如初一流,我猜该是洪掌柜店里的三名大工各展手艺所得,”见老夫人满意地点头,陈梁氏接着道,“听说这三名大工师出同一家,各学所长,我屋里还有几副他们家的手艺,真真是巧夺天工,可惜三位老师傅年岁已高,听说不久就要歇了这份手艺回老家,这份雕工将从此从京城失传,娘给府里的姐们置办来这一匣坠子,可想见其寓意多么难得,这么好的坠子配多少条新裙子都值当的!”
老好人又被陈梁氏抢了,话头还被歪曲了,三夫人心底暗气,刚想回嘴解释,又被陈梁氏抢了白,“儿媳那里前几日偶得了几匹雪青色双林绫绢,给家里的三个姐各做两条新裙配这新坠子正好,儿媳回去就叫针线上的人去各个姐屋里重新量尺寸画样子,让姐们四月里去各府赴宴时能穿上。”
话落,陈旻桃不禁拿眼尾去端老夫人脸色,这是在试探下个月是否就能解禁,毕竟府里两位小姐一位少爷都到了相看的时候,怕是三夫人比大夫人还急呢!大夫人屋里只有一个然姐,三夫人屋里可是一个儿子一个闺女呢!
果然,三夫人一听这话也定在椅子上,盯着老夫人脸看。
八宝椅上的老夫人不动如山,任底下两个儿媳妇内心百般揣测就是不给个准话。
其实大夫人的前半段话,老夫人陈廖氏还是极受用的,四个儿媳妇里,二儿子虽然跟自己不亲,二儿媳妇却是个能耐合意的,只可惜太能耐了,三儿媳妇是个草瓜脑袋,什么都写在脸上,四儿媳妇虽合意,可惜四儿子太cao蛋,连带着四儿媳也是不入眼,唯有大儿媳妇这么些年来从未让自己失望过。
“听了大嫂说儿媳才知原来这三枚玛瑙坠大有来头,”见老夫人递过来的眼色,四夫人陈姚氏慢条斯理斟酌着开了口,“儿媳适才瞧着也觉得这雕工不凡,正好儿媳这里还有一匹樱草色轻容纱,去年留下来嫌它色太嫩,给几位姐做衫春日里穿正合适,那我就也凑个数给三位姐送去吧。”
你来我往,大夫人和四夫人几句话的功夫,就给府里三位小姐配出一身行头了,三夫人陈王氏见辩白的时机一错再错,心里憋了口气,却也不得不闭了嘴,眼神似刀刮着大夫人的佛面笑脸,刮的自己心里阵阵绞痛。
老夫人无奈,长房和三房的闺女该调换一下才对,母亲和女儿的脑子好似都没长对脖子,思及此,老夫人下意识望到下面站着的陈旻然身上,小姑娘今日着了套银霓红散花裙,配的捻金莲花钗,一如既往的富贵吉祥打扮,从早上就一直绷着的小脸在见到新坠子后才开颜。
孩子是好的,可惜太实了,老夫人心中暗叹。
眼风又扫到陈旻珂身上,一身绛袖烟罗裙,肤若鹅脂,腮凝新荔,论颜色陈旻珂的确是西府里最出挑的,脑子灵光,性情也讨喜,老夫人最看重的就是她,若能好好加以雕磨,应该也能出落出一番样子,小的一辈里怕是就属她将来会走得最远,可惜了这副心眼子若能再大点就好了,总是在小事上与陈旻然缠闹不休,连隔房的姐妹都处不好,手腕如此廉价,还怎么去外面交际。
至于最小的那个,陈廖氏凝视着陈旻桃,默了半晌,旋即又回到三位儿媳妇这里,“桃姐自小不在府里,随她娘和哥哥在老家长大,比起然姐和珂姐在府里的时日都短,在我这个祖母身边的日子就更短,我疼爱你们几个小的从来都是一视同仁,既然今日起了头,那我就干脆把往年里的也一起补上,我可不想有人说我这个做祖母的厚此薄彼。”
老夫人笑着打趣的一句话将众人注意力通通拉到陈旻桃身上,正在低头装死的后者不免茫然抬头,对上众人打量的目光,心想老夫人真是无聊得什么脏的臭的都往外扔了,陈旻然和陈旻珂掐架闹不和,就想把自己竖成个新靶子,好让两位孙女能在一致对外的情况下言归于好。
陈旻桃暗下哧鼻,对不住要叫老夫人失望了,您两个孙女未必领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