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悬停在石壁边缘,散发着不甚明亮的光,微风从狭小的洞口徐徐掠过,带来夜露的气息,洞内两人心思各异,一时间陷入沉默当中。
檀香缭绕,灰蒙蒙的石洞蒙上薄薄的烟雾,君泽的神色逐渐在思索中变得复杂起来,百里舞苏则倚着冰凉的洞壁默然打量他,唇畔挂着若有似无的笑意。
就在君泽似是恍然大悟的转过脸时,百里舞苏迅速将其拉到身前,不等对方开口,修长的指端已轻轻柔柔的游弋到光|裸且又结实的胸膛之上,同时抬眸关注着他的反应。
指尖触及的瞬间,君泽身形倏地一僵,眸光转为深幽,嘴唇轻咬,神情复杂的盯住肆无忌惮滑动的修长五指,长睫轻轻颤动。
半晌,极其细微的发了个声,喃喃道:“百里,你真是越发不成样子了。”
百里舞苏似乎极为满意这种反应,抬眼对他报以璀璨的微笑,旋即指尖流光,沿着身前那处深深的创口逐渐下行,待达到尾端时,血渍尽褪,伤患消失。
末了,百里舞苏舒缓气息,似笑非笑的看向那双光影繁复的眼眸,语带戏谑的道:“不过是替你治伤罢了,你想到哪里去了?”
君泽不由愣了愣,额角的青筋明显的跳了两跳,广袖里的手紧紧握起,又缓缓放下,失了力气般敛目轻叹,便在同时,头上的金冠松脱,“叮”一声滑向玄冰,如瀑的黑发倾泻而下,还有几绺落在胸前。
百里舞苏眼含笑意的挑了挑眉,动作轻盈的将金冠拾起,递上前道:“你先拿着,转过去,我来帮你绾发。”
君泽被这连番的“变故”弄得焦头烂额,脸上莫名发烫,只得往后退坐几寸。
百里舞苏撑着身子往前挪了挪,又将君泽朝向自己身边拢了拢,宝蓝色的眼瞳携着威势扫过,平淡开口道:“如今我的行动不大方便,若你不愿意,可以随时挪开,我也不会再继续做无谓的纠缠。”
君泽本能想要躲开,听他一言,身形又是一僵。
百里舞苏抿唇笑了笑,单手握住柔滑的发丝,轻车驾熟的挽好,又低低道:“我的手移不开,你拿发冠过来扣住即可。”
金冠重新稳坐在头顶,君泽想要夸夸他娴熟的手艺,想了想还是忍住了,只偏过头来狠狠剜了他一眼,凉飕飕的道:“百里,几天不见,你威胁人的功夫见长。”
百里舞苏不可置否的拍了拍他的肩膀,笑容尚未完全展开,便又咳嗽起来。
这一咳,将君泽本就悬着的心拉得更高,不好的脸色又难看了几分,他边帮忙轻敲后背,边沙哑嗓子的质问道:
“百里,纵然你是盘古的后裔,亦无法逃脱四仙剑见血即绝命的诅咒,你这般任性作为,当真以为我能够心安理得的接受吗?”
“与其埋怨我,倒不如想想告别的话更合时宜。”
百里舞苏面色苍白如纸,偏头无力的倚向墙壁,样子依然慵慵懒懒,话里话外似乎早将生死置之度外。
平静的眼底缓缓流过一抹暗色,君泽背过身坐下,将头埋得更低,在萦绕的檀香里,无人能够看清他此时脸上的表情。
百里舞苏并不理会他的反应,轻缓缓的自说自话起来。
“在学院的时候,我最讨厌听法道课,天尊总是莫名的提问我。”
“那时候,我特别爱吃学院膳房做的小甜点,时不时就溜进去偷点出来。”
“后来被天尊发现,罚我吃了好几个月的咸酥卷。”
说到学院的事,百里舞苏细眼弯弯,语气愈发清浅的道:
“我倒怀念起咸酥卷的味道了呢……”
尾音落下,再无响动,百里舞苏头偏向一侧,靠着石壁沉沉的倚了过去。
听到背后一声闷响,君泽如遭雷击般转过头,迅速移至他的身旁,用力摇晃那具绵软无力的身躯,眼眶瞬间变得潮红,咬紧嘴唇道:
“若你想吃我可以吩咐膳房去做;若你喜欢发号施令我可以听你;若你意欲归隐我也可以跟随你,只是……”
君泽略微哽咽了下,告别的话如何也无法说出。
见他毫无知觉,紧紧握住那只冰凉的手,拧起一对眉,冷着嗓子喝道:“百里,你说过上碧落下黄泉都会陪我,如今竟敢违背承诺,信不信我……”
话还没有说完,攥入掌心的五指大力挣脱出来,百里舞苏悄然睁开眼,转动宝蓝色的瞳仁凝望着他,抚了抚背后半披的墨发,无奈的回道:“你这般聒噪,我要如何休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