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借此为自己徒儿杨戬澄清说明,末了道:“姑射神人根脚尚浅,修行日短,但做事的确是没话说。我那徒弟就是个闷葫芦,若不是他特意修书将此事原委告知,我那徒弟,便恐怕要被我罚在灌江口关禁闭一百多年来思过。说到底他也是苦主,难为他如此知情识趣,可见是个好孩子——至于老师,哎……到底是时移世易,人事易分。”
是啊,时移世易,人事易分。
十二金仙闻言,具是心中感伤,虽有惋惜,却再无不服。
自此以后,却是与燃灯断绝干系。而少了十二金仙这桩授业恩情,又没了元始默认的庇佑,身受重伤还被代表着元始天尊的广成子当中下了面子,燃灯可谓“屋漏偏逢连夜雨,船迟又遇打头风”!却是又恨又悔,捧着元始让广成子送来的断情之语,心中一片凄神寒骨。
“修行先修心,渡业先渡己。咳咳……”燃灯运功疗伤至一半,终因为心中反复涌动着此言,积郁于心,一口淤血哽在喉头,竟隐隐有走火入魔之相,“师父啊,当日你一句‘贪嗔计较’,便险些让徒儿走火入魔,如今这句话……却是说到了实处!”
他恨,他悔,他却无可奈何。
“好个韩貅,好个敖吉,我只以为你们是有自知之明,晓得不能随意杀了我引发道佛之争。想不到却是有这般能耐,仅能劳动圣人大驾!当真……是我棋差一招,小觑了天下英雄啊!”
“师尊!还请莫要劳心劳力,养伤要紧啊!”身旁的金鹏凑上来,连忙道。
燃灯叹了口气:“哎,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或许,终究是我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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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韩貅与敖吉两人拜别了通天教主,三日之约转眼已至,二人如约来到地府拜见地藏王菩萨。
地藏信守承诺,依然与后土娘娘,也就是孟婆商量过此事,不消多言,一捧特殊的忘忧散下去,瑶姬与熊槐这对苦命鸳鸯,便也算是终成正果。
看着轮回池中两人灵魄被分开,又隐隐被一道红线牵记,韩貅心中怅然若失。
敖吉往日对瑶姬一直无可无不可,十分冷淡,今日却长久凝视,若有所思。
事后,两人离开地府,也不急着回北海,一路缓步慢行,是打着要看遍山川美景的主意。
到了一处,敖吉忽然叹息一声:“方才看到红线寄情,我脑中闪过了很多东西,纷繁杂乱,却又都是一闪而过,宛如过眼云烟,即使以我的修为神识,却发现丝毫琢磨不住。”
韩貅看着他,却不答话。
——因为接下来,敖吉脸上就泛起一阵奇异的笑意:“师儿,你看这处,可觉得分外熟悉?”
韩貅顺着他手指方向望去,却因为眼前入目的景象而诧异挑眉:
蜿蜒的河水从林中潺潺而来,波光粼粼,碧波荡漾,在夕阳下泛起清澈晴岚。
这只是一条普通的清澈河流。
却又格外不同,熟悉到不同。
“这是……”
韩貅眼神一变,只听敖吉带着笑意的声音响起:“也真是不知地府这个鬼地方是有什么莫名的瘴气,令我终究差了那么一线记不起要紧之事。不过,该是我的终究该是我的,逃也逃不开,看到这一幕,该记得的,不该记得的,我便都记得了。”
他松开韩貅的手,往前踏了两步,从地上随手捡起一根木头,手中一运法力,那木头便随性任意,一如他心思那般变化成了一根……斧头。
随手一翻腾,敖吉转身微笑:“怪说我当初在师儿在蛋壳中时便觉得面善眼熟,原来早前我那化身的棕熊精,还与师儿有这么一遭恩源……说起来,小师儿,你这个河神当了这么许久,怎么都想不起来,要来我北海处拜拜码头呢?”
韩貅一挑眉。
这意思,是这榆木脑袋终于开窍,想起了从前?
折扇抵唇,韩貅轻笑一声:“原来你便是那位大名鼎鼎,却只闻其声,不见其人的北海神若?哎呀呀,我以为,这拜码头一事,自古以来便无人能出河伯之右呢!”看敖吉眼中带起疑惑,他笑着解释道,“据说河伯特地于百川灌河、秋水时节前往拜会,望洋兴叹,以己之庸俗肤浅反衬若君广茂无边,这样的溢美之举,谁人能比?貅不善言辞,又何必上门自取其辱呢?”
敖吉眨眨眼,唔了一声,严肃地走到他面前,淡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