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前。
蟾瑜院的大门与廊檐上已经结起了蜘蛛网,夜是浓的,惊鸦从枝桠上猛地飞起,扑闪扑闪翅膀,打乱王府中的寂静。
门口当值的内侍靠着门柱酣然大睡,沉重的呼吸里带出些微的酒气——晚上要盯院子,再醇香的酒,他也不敢多喝——但还是醉了。
另一个内侍小心翼翼地用脚踢了踢他,见他没有反应,便从他腰间翻找出了大门的钥匙,只推出了一条缝,便闪身钻了进去。
一东一西,两座厢房。
他左右看了眼,往东边的那一个跑了过去。不敢吱声,屈指敲了敲窗棂。
屋里传来隐隐的闷咳。
他知道这是得了许可,又绕到门前,抬步迈了进去。
“侧妃万福!”
他趴在地上狠狠地磕头。
呼延青玉叹息,“起来吧,我如今哪里还是什么侧妃呢……你跟着大哥儿,一切都还好吧?”
那内侍改口极快,登时便道:“谢主子,大哥儿万事平安,只是思念母亲,镇日都与奴婢说起来呢……那信,奴婢也给大哥儿读了。”
“大哥儿说什么了没有?”
“大哥儿说他住在春晖殿,出入不方便,也写了封信叫奴婢给主子捎来……大哥儿还说,他不会叫主子受委屈的。”
黑暗中,呼延青玉满意地微笑。
她的姐姐难道以为,只要把对牌账簿接过去,就能把这个王府管住么?天真!
努蒙一日不倒,呼延青媛一日生不出嫡子,她呼延青玉在这个王府就不会落魄如草芥,也永远有翻身之机。
被她亲自扶起来的汉人应氏,她还怕没办法把她治死么!
以往心机种种,无非是高看你一眼,如今只消叫你母子性命不保,单凭无宠无能的呼延青媛,还能关她一辈子不成!
蟾瑜院的门,被人重新完整无损地锁了起来。
一天前。
麓恩书院里的银杏树飘下了一枚澄黄的树叶,刚好落在了应子柏的肩头,他抬手拂去,状似不经意地向面前人问道:“师弟要参加明年的恩科了吧?”
裴永谡揖了一下,“正是,此前诸事耽搁久了,再不赴考,恐怕要辜负山长心血了。”
应子柏颔首,“父亲一贯看重师弟,在家中也常与我们兄弟称赞师弟德行……但不知,师弟择妻一事可有眉目了?”
裴永谡云淡风轻地微笑,“永谡如今一心备考,并不敢多想儿女私情,家父家母也是一般态度。”
应子柏不免蹙眉,立在树下,禁不住喟然一声,“是愚兄害了你,也害了小妹啊……”
“师兄言重了。”裴永谡一贯持重,眼下却也不由得挪开目光,来掩饰自己的情绪,“明日休假,永谡想去云清观与素一道长品茶论道,不知子柏师兄可愿赏光同行?”
应子柏霁颜,“素一道长博学,我也正有些棋艺上的事想要请教他老人家,明日一早,我登门去与师弟同行!”
裴永谡躬身行礼,“恭候师兄。”
此刻。
饶是怀了身孕,应小檀的身子竟然也单薄得如纸一般!
裴永谡两臂紧紧架住了她,却还是支撑未稳,被应小檀摔落的冲力往后撞开几步。他往后猛地跌倒,应小檀更是双膝一软,重重磕在了地上。
他清晰地听到她膝骨与土地相磕的沉重撞声,还有她惊痛万分的尖叫。
几乎是须臾,裴永谡看见他面前的黄土漫开了一片骇人的血红。
他仿佛一瞬间失声,张开了嘴,却喊不出来。
只是刹那的工夫,福来禄、天绮,还有浑身都陷入震颤的应子柏,都奔到了应小檀身边。
裴永谡动都不敢动,双目盯着一脸痛苦的应小檀,仿佛眨一下眼她就会永远消失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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