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嬷嬷仍旧是带着为难:“不是老奴倚老卖老,而是这事儿姑娘恐怕真的做不来。姑娘平日在家里学的再多,知道的也都是些内宅的事情,在外的事情就算是内宅都同外面有所牵连。姑娘若是帮忙把内宅把持严了,就算是帮了大忙。”
李二老爷的同知可不是前世贾琏捐的那个虚职,这可是真的要做实事的。同知是知府的副职,主管盐、粮、河道等民生之事。如今义忠亲王坏了事儿,圣人又迟迟不表态,于是众位皇子的心思都活泛了。江南是朝廷的钱袋子,自然是那些皇子心中的重中之重。也是李二爷倒霉,在这个不恰好的时间调来江南,又没有做好充分的准备,于是便中招了。李家没什么复杂的环境,李二婶陪在任上,之前的经历也很单纯,能撑上已经是很不容易了。
见李嬷嬷迟迟不肯松口,李纨也不知如何是好,毕竟她的身份真的不能再多说了。这时,张嬷嬷却插话了:“同纨姐儿说说也无妨。姐儿是个聪明的,自然不会耽误事情。姑娘大了,日后也是个有造化的,让她多知道点事情对日后也没有坏处。”
张嬷嬷是李母的人,她说的话还是有一定的分量,见着这情况,李嬷嬷也只好说道:“二老爷官位低,在外面做事,几乎谁都能踩上两脚,咱家如今式微,在旁人眼里不过是靠着皇后的恩宠过日子,更是不放在眼里,如今在这个要命的位置上,还是不要把纨姐儿一个姑娘家扯进来吧。”
李纨却冷笑了:“什么扯进来不扯进来,谁都知道一笔写不出两个李字。我今儿既然是来了扬州,谁还会因为我是个姑娘家的,而相信我没有搀和进来。说穿了,不过是嬷嬷见来的不过是个姑娘,心里失望,又怕我一个小姑娘拖你后腿。”话一出来,李纨前世积累的气势也爆发出来了:“嬷嬷既然要我帮着管着家,最少啊也得让我知道些实际情况。不然、不然你见着主子吃亏,反倒是留了私心!”李纨说得是声色俱厉。
“老奴没有这个意思!”李纨的气势唬得李嬷嬷心中一跳,也不得不承认这纨姐儿是个厉害的,她虽说是忠心,但原来是真的不相信李纨这儿一个姐儿能做什么大事儿。
在李嬷嬷正在考量怎么说才好的时候,李二老爷却走了进来:“二叔在此先谢过纨姐儿了。是二叔没用,连累了家里。”
既然李二老爷出面说了,事情也就说开了。盐铁官营,江南又是有名的盐区,李二老爷这个小小同知也就如了有些人的眼了,如今家里的混乱也是有些人有心搅合的。
李纨迷惑了:“扬州不是有巡盐御史,那才是管理盐政的大头,二叔不过是协理罢了。”
李二老爷苦笑道:“你二叔我如何能同人家林大人比,林大人是什么官职,我又是什么官职。再说人家林大人在京中还有堂堂荣国府撑腰,人家要下手也会思量一二,我却是不再敢给老太太同兄长添麻烦了。”
前世林家的事儿李纨虽不是很清楚,但她清楚的知道林家是熬过了目前这一劫的。李家目前的官声虽好,可李守中毕竟只是个国子监祭酒,而且担任的时间不长,在外没多少影响力,李二老爷要好过点,同林家有所联系也许算是一条出路。
想了想李纨斟字酌句的说:“二叔何必妄自菲薄。有件事儿二叔在江南也许不知道,那贾家早就不是国公府的门第了。如今他们家换上了将军府的牌子,就连爵位也被圣人往下撸了一层。”
李二老爷仍旧悲观:“便是将军府,也不是我们家如今能比得的。”
李纨历来心气高,又因前世的原因知道贾家的内情,见李二老爷说话带着颓废之色,语气里也有了几分嘲讽:“难不成在外为官作宰靠得是家世人情而不是行事能力?若是如此,还不如让纨儿同二婶回京,让老太太给绮姐儿定个高门大户,而后二叔做官就没个顾忌了。”
“纨儿,你如何说话的,绮儿是你妹妹……”李二老爷本是大怒,正欲发作,可看着自己侄女儿似笑非笑的神情,才恍然大悟,知道自己钻了牛角尖。于是正色说道:“我们家纨儿果真是有造化的,若不是你这番话,二叔说不定会带着全家走上歧路。”
因李二老爷原准备发火,李纨也知道自己说的过了,也不由的收敛了几分:“二叔这可是羞煞纨儿了。纨儿也不过是说了句顽话罢了。二叔既然有上官指导,有些事儿不妨同上面的汇报一二。”
“这是自然的。只是我们家同李家来往不多,贸然上门拜访恐怕不好。”李二老爷这会子也想明白了,有些事情不是他能自己解决、能单独拦下的,如今这会子算他幸运,要弄不好,他简直是带着全家人在赌命,他之前的行为完全去是在犯傻。
李纨笑了笑,也不再多提之前的事儿,只是说:“有件事儿还是要麻烦二叔。那巡盐御史林大人同父亲是同年,只是多年没有联系,如今期望侄女儿能上门拜访,以续同年的情分。”李纨这也算是给李二老爷递了个梯子下。
对于这点,李二老爷自然是从善如流:“这是二叔的疏忽,二叔一把年纪了还不如纨儿一个孩子想得周全。只是你二婶如今身子不便宜,家里的事情还需要你帮忙,内宅交际的事情也恐怕要你自己做主张罗了。”
李家二房的内宅不安同男人在外面的事情也是息息相关的,既然解决了李二老爷的困惑,内宅里的事情也算是解决了一半。至于内宅里的细节问题,那还需要同嬷嬷们一起细细解决,不让留下隐患。
当然所有事情的前提,当务之急便是要借着李守中的名义,前去林家拜访,而且最好能同林家在一定程度上达成共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