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儿看到纸上的诗句,念道:“春云吹散湘帘雨,絮黏蝴蝶飞还住。人在玉楼中,楼高四面风。柳烟丝一把,暝色笼鸳瓦。休近小阑干,夕阳无限山。”念了一遍,忍不住又念了一遍,喜道:“哥哥、这是你刚刚写的吗?”纳兰成德含笑点点头。
兄妹二人又聊了一会儿,纳兰成德向窗外望了一眼,道:“心儿、天色不早了,你早点休息吧!”心儿点点头,纳兰成德含笑走出了房间,心儿目送纳兰成德离开之后,觉得心里空落落的,不由叹息一声。
杏儿不知所以,抱着心儿心爱的琴跑进屋,一看纳兰成德已经离开了,心儿也蹙眉呆呆的坐在那里。杏儿试探的走到心儿面前,低声道:“格格、奴婢将琴放在这里了!”心儿回过神来,看着这琴、不由伸手去摸别在腰间的玉笛,随手取下玉笛,放到琴的旁边。
杏儿好奇的看着心儿,忍不住问道:“格格、你在想什么?”心儿掩饰的笑笑,反问道:“杏儿、你听过长相思吗?”杏儿懵懂的摇摇头头:“没有!”心儿微微一笑,玉笛横在唇边,悠扬的笛声在屋中回荡。
杏儿并不通音律,可是在她听来却也是如泣如诉,时而哀怨时而欣喜。她好奇的望着心儿,待一曲结束忙问道:“格格、这曲子奴婢从未听过,可是听起来竟有些心酸……”心儿含笑:“我想到了这一对琴笛的名字了!”杏儿忙问道:“什么?”
心儿凝视着琴笛,幽幽说道:“相思相守,不离不弃!”杏儿摇摇头,道:“格格的话,奴婢不懂。只怕在这府中,也就只有公子爷才能明白了。”心儿听到杏儿提到纳兰成德,不由翻了翻白眼,嗔道:“这件事、你不许告诉公子!”
心儿不解的问道:“为什么?”心儿心虚的说道:“没有为什么,就是不许说!”杏儿垂头:“是,奴婢知道了。”心儿坐在琴边,似乎想起了什么,吩咐道:“杏儿、你先出去吧!我想一个人呆会儿,有事我会叫你的。”
心儿站起来走到窗边,看到外面的月亮又圆又亮,不由叹道:“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月儿又圆了,情义却难两全!”她临窗而立,远远的看着背影竟有些凄凉。偶尔吹来阵阵微风,心儿不由缩了缩身子,喃喃道:“果然是更深露重!不知道、哥哥现在在做什么?真想过去看看……”她想到便要去,走了两步又不由停下脚步,喃喃道:“算了,这么晚了,还是等明天吧!”
而回到房间的纳兰成德,也就是纳兰容若,他并没有直接回自己的房间,而是直接来到了书房。他似乎有些焦躁,随手拿起了一本书,看了两行便觉得无趣,又将书放到一旁。他来到书桌前,铺开纸张、大概是想写下心中的词章,可是不知不觉中,脑海中竟浮现出心儿灿烂天真的笑容。
容若紧张的深情也被那灿烂天真的笑容给融化了,脸上渐渐有了丝丝温和的笑意。他一边想着,手竟也没有停下,等他回过神来,眼前的纸上已多了一个明媚的少女。容若呆呆的望着含笑的少女,喃喃道:“心儿、我这是怎么了?”
他越想越害怕,越害怕越恐惧,越恐惧越焦躁。突然他抓起画就的“含笑的少女”,两把将纸张撕的粉碎。他失魂落魄的看着满地的碎片,不由弯下身,一点一点的拼凑着,一边自责道:“心儿、我不该这么对你的,对不起!可是、我发现我越来越难以克制了……”
就在这时,他隐隐约约的听到悦耳的笛声传来,不觉侧耳细听,却是情意深长的长相思。容若不由皱了皱眉,喃喃道:“谁家玉笛暗飞声?”再细细一听,自言自语道:“这好像是从心儿那边传来的,这么晚了、她还没有睡?”
想了想又觉得自己想法太过荒唐,摇头否认道:“一定是我听错了,心儿怎么会无缘无故吹这样的曲子?而且笛声旖旎,不知是哪位多情少女在思念意中人?我真是糊涂了,老是疑神疑鬼,还是早些睡吧!明天还有许多事情要处理,皇上那边……唉!”他一边叹息一边走出了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