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口气稀松平常:“有什么事吗?”
那边默了几秒,“我们,见面谈谈吧。”
……
头天的事情弄得叶佳茗莫名其妙,本想顺水推舟地顺着宋子涵的意思,跟迟辰夫住在一起,结果倒好,一家人围绕着那份迟辰夫不知道从哪儿拿来的资料转,最后是管家很敷衍地给她安排了一个卧室住下,她一个晚上没有睡好,心里郁闷的要死。
怎么说,她也是堂堂的叶家千金,曾几何时受过这种冷落?
她都想好了,今天一定要找迟辰夫讨个说法,结果倒好,公司的人告诉她迟辰夫带这个女人走了,她第一个想到雅苑,来到这里,就见到了衣衫不整的韩念笙来开门。
她不相信这样相似的相貌是巧合,在她眼里,根本就没有什么韩念笙,一直以来,只有苏黎。
这个贱人在不停地破坏她跟迟辰夫的关系。
几年前如此,在梁泽打给她那通越洋电话,说苏黎在他手里的时候,她本来以为梁泽会把一切都做的干净利索,她将再也不用见到苏黎那张她深恶痛绝的脸孔,结果现在苏黎又出现了,在她就快要跟迟辰夫结婚的这个节骨眼儿上,还阴魂不散地缠着迟辰夫!
然后,迟辰夫回来,手里又提着给韩念笙买的衣服,还一进门就问:“你怎么能让韩念笙这样呆在门外?”
好像都成了她的错!
她双手抱臂,冷冷看着迟辰夫,“我未婚夫家里出现一个衣衫不整的女人,我赶她出去,不应该吗?”
迟辰夫放下手里的袋子,脸色难看,“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是什么样?”她口气嘲讽,“迟辰夫,几年前你因为醉酒跟苏黎发生关系,背叛了我,我原谅了你,现在呢,你要找什么借口来解释你跟这个韩念笙之间的关系?”
他坐在了沙发上,没急着答话,而是先点了一支烟,良久,开了口:“我说过,我要帮她,这件事我不打算征求你的意见,如果你没办法接受,那我很遗憾。”
叶佳茗就坐在一旁,听到这句话,如堕冰窖。
很遗憾?
曾经那个事事都依着她,永远宠着她的迟辰夫,真的变了。
而且,是因为苏黎而改变的。
她咬咬牙,又问:“这个女人不过是长的像苏黎,你就这么帮着她,那如果她真的是苏黎呢?”
“不要做这种假设,你不了解她,她跟苏黎虽然相似,但绝对不是一个人。”
呵……这才认识多久,已经把立场放在了韩念笙那一边,叶佳茗心底无比凄凉,有些崩溃地问:“你说很遗憾……什么意思?我们已经要订婚了,媒体都已经发布消息了!”
“正因为媒体发布消息了,我才希望你能够以大局为重,不要因为这种无厘头的吃醋就开始胡闹,佳茗,你应该很清楚,我们的婚姻不是我们两之间的事,还关系到两个集团企业。”
她无措地低了头,眼泪都快要溢出眼眶。
他居然这样语重心长,以一种谈生意般的口气跟她谈结婚的事情。
“……我以为你爱我!”她突然吼了一声,眼泪扑簌扑簌地落下来。
他没有想到她会突然哭出来,想要安慰,却又找不到合适的措辞,伸过去手想要拍拍她的背,想了想却又收回来。
“你知道,感情是会改变的,佳茗,我不想骗你。”
叶佳茗抹了一把眼泪,愤然起身,离开了。
在门外的韩念笙先是看到叶佳茗匆匆地甩门离开,紧跟着,迟辰夫出来,看了她一眼,“进来。”
她尾随他进去,乖乖地听他的话去换掉了衣服。
他给她买了白色连衣裙,尺寸合身,她穿好了去客厅,发现他正心事重重地抽烟。
刚刚跟叶佳茗吵了架,大概是郁闷的很,房子里面气压很低。
见她出来,他在烟灰缸里面灭了烟,起身,“我送你回去。”
她跟上他的脚步,“先送我回花店吧。”
他步伐停了一下,“你今天受伤是怎么回事?你还没有说。”
“现在不想说。”她语气傲娇,脚步飞快地从他身边走过去,直奔停车场。
天色逐渐暗下来,车子在路上疾驰。
“你知道薛舜的父亲是谁吗?”
路上,迟辰夫突然发问。
韩念笙看了他一眼,摇摇头,“我只听说在L市也算有头有脸的人物。”
“关于薛舜的母亲呢,你又知道多少?”
“一无所知。”
“薛舜没有跟你说过?”
韩念笙苦笑了一下,“他怎么可能会跟我说!薛舜这个人,什么都在自己心里憋着,我想要帮他分担一点也不可能,有时候看到他这个样子,我真的很难过……”
迟辰夫叹了口气,“薛舜这些年是怎么过的?”
“你也看到了,不务正业,玩世不恭的,现在还跟一些乱七八糟的女人纠缠不清……”
他轻笑了一下,“你吃醋?”
“哪里吃的过来?”韩念笙懒懒地靠了椅背,看着车窗外,洋装漫不经心地问:“那份资料你看了吗?有什么头绪没有?”
“……看了,”他在红灯前踩下刹车,“你放心,我已经找到薛舜的父亲,他应该很快就可以回家。”
韩念笙转过脸,静静看着他,“他的父亲是谁?”
“你很快就会知道。”
她看着他那个棱角分明的侧面,琢磨不透。
车子停在花店斜对面停车场的时候,天已经黑了,迟辰夫和韩念笙下车,看到花店门口,薛舜站在那里,手指夹着的香烟升腾起袅袅的烟气,他那张俊美的脸若隐若现,表情模糊。
韩念笙赶紧走了过去。
“你怎么来了?”
薛舜瞟了她一眼,视线落在她身后跟过来的迟辰夫身上。
“我不来的话,你今晚岂不是要跟你姘头开房去了?”他语气讥诮,目光一直没从迟辰夫身上挪开。
迟辰夫似乎已经习惯他这种讽刺的腔调,淡淡地说:“她今天受了伤……”
他打断迟辰夫的话,“关你屁事。”
“薛舜……”韩念笙轻轻扯了一下他衣角,“别这样说话。”
他有些嫌恶地把她甩开了,“怎么?心疼了?心疼他你还回来干嘛?跟他走啊!”
韩念笙咬着唇,皱着眉头,说什么都不对了。
迟辰夫不动声色地看着这两个人,梁泽之前给的资料中并未提及韩念笙跟薛舜在一起有多久,可是他觉得这种模式相处下去,分手也不过是早晚的问题。
“你一定要这样为难她吗?”他问薛舜。
薛舜挑挑眉,“你管得着?”
“以前我插手你们的事,是因为韩念笙像我一位故人,以后,我还会继续插手,为了我们迟家。”
薛舜静了片刻,突然笑起来,“呵呵……迟辰夫,你跟那糟老头子还真像,别拿出你们养尊处优的那套来教训我,我不吃这套。”
迟辰夫也没生气,“看来你已经知道了。”
“我刚接过迟智宇的电话了。”
“那我们很快会再见面的。”迟辰夫看向韩念笙,对她点点头,“我先走了,有事打电话。”
……
迟辰夫离开之后,两个人回到一片狼藉的花店,开始慢吞吞地收拾。
“出门怎么不带手机?”薛舜口气充满抱怨:“一冲动就去找迟辰夫,你还真是沉不住气,你跟他说什么了?没有露出马脚吧?”
韩念笙正在扫地上的土,扯了一下伤口,又疼的呲牙咧嘴,薛舜赶紧凑过来,“怎么了又?”
“疼啊,今天受了伤。”
薛舜愣了愣,表情有些无措,有些内疚,“伤哪里了?严不严重,去医院了没有?”
“……你怎么跟个老妈子一样,处理过了已经。”
他瞬间冷了脸,“看你这样也不严重,叫什么叫,又死不了。”
她撅着嘴,“那帮人可是来找你的!”
“那八成也是因为你把资料给了迟辰夫,才引来了宋子涵,把麻烦带到这里来。”
她迟疑了一会儿,说:“也不能就这样断定是迟辰夫把资料给了宋子涵吧,刚才在车上,他还说会让你尽快回家呢,说不定是你得罪了别的人呢?”
薛舜一把扔了手中的拖把,“什么意思?你现在是宁愿相信迟辰夫?”
韩念笙被噎了一把,低头默不作声地去捡地上的垃圾。
他静静地看着她,“你是不是对迟辰夫还没死心?”
“我没有……”
她的申辩声音很小,像是没底气。
他冷笑了一声,伸手去摸烟,没摸到,这才想起来烟已经完了,他抓了一把头发,烦躁无比地来回走了几步,慢慢地,停在韩念笙跟前。
她抬头看着他,而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几秒,然后突然就发了狠,一把拎住她的衣领,迫使她站起来,他低头,与她近乎面贴面,声音寒彻骨。
“……你是有多下贱才能忘了他曾经对你做的那些事?”
她别过脸,表情挣扎,“我并没有忘……”
“韩,念,笙,”他一字一顿地叫她的名字,“你在ICU整整呆了半个月的时间才醒过来,医生告诉我你活下来的几率不到百分之十……”
“不要说了……”她一把推开他。
“当时医生从手术室里端出一盆血水来,告诉我那是你的孩子。”他声调平缓,不疾不徐地揭着她的伤口。
“别说了……我求你……”她捂住耳朵,眼泪在眼眶里面打转。
“那是迟辰夫的孩子吧?他怎么让你怀孕的,他甜言蜜语把你哄上床了吗,还是……”
“我叫你别说了!”她打断他,抬头看着他,泪水像是断了线的珠子,划过脸颊落下去。
他一瞬不瞬地看着她,她的脆弱和无助,绝望和挣扎,她被揭开的伤口,以及她的歇斯底里。
“别说了……别说了……”她蹲了下去,抱住头,声音呜呜咽咽,那些前尘往事一幕幕浮现,像是凌迟她血肉的利刃,痛得刻骨。
“你要记住你的仇恨,”薛舜弯下身,摸了摸她的头发,“因为这世界很残忍的,如果你忘了,没人会记得你的痛。”
她还在哭,隐忍的啜泣,他轻轻叹息,凑过去,轻轻抱住了她,低眉看她的眼神哀伤。
这注定是个混乱的夜晚。
迟家老宅里,迟智宇和宋子涵才经过一场大吵,迟智宇一个人出了门,在院子里面拿出那个弹壳挂饰,深沉的叹息无人聆听。
宋子涵则在卧室里面,疯了似的拨打着一个无人接听的电话,寻找掩盖自己罪行的一线生机。
迟辰夫一个人回到雅苑,房子里面没有开灯,伸手不见五指,就好似他还看不见的那个时候,他用手摸着进到卧室,落地窗透了白月光进来,他静静地想念一个人,一个说出口心都会痛的名字。
高档会所里面,形形色色的男女,贴身舞动,梁泽在角落的沙发上,不记得已经在这里多久,酒精让他的感觉变得沉钝起来。
直到,他看到叶佳茗。
她依然是美丽的,端庄的,一如初见,她是叶家的千金,心里还装着别的男人,他们是云泥之别,但是她坐在了他身边,抓紧了他的手,她对他说:“帮我解决掉韩念笙,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灯红酒绿,纸醉金迷,在这夜夜笙歌不息的城市里,欲和孽翩翩起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