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若隐若现的声音果真近了,他起身从岩石后走出来,走了还没几步,便被追杀他们的罗网组织包围,月仪打量着围住自己的人,心一下放下了许多,暗暗想着:赵高不在,看来这些也只是赵高怕有漏网之鱼而分配下去的小喽啰之一,我一个人出手就足够了,切,害我还得那么麻烦地把那两位藏起来,还不是怕他们少一根头发盗跖那家伙来烦我,唉,怎么感觉怎么整都很麻烦……“烦死了。”随着一声慵懒的抱怨声,月仪使出老绝招,聚气成一个人形,渐渐化作一个同自己一模一样的人,一脸轻快的笑解释道:“人数不够,凑人数而已,俩人搭配杀人不累。”
在罗网组织那帮人的一阵无语中,两个月仪猛然凭空一挥舞,长鞭般的气重重打在了一圈人身上,俩人背靠背战斗,月仪一阵不满:果然一分身平均下来每个人的能力就会减一半……唉,算了,反正他们只是人多而已,小喽啰罢了。一边这样想着一边同自己的分身一起展开了一场血腥厮杀,风中的腥味越来越重,令对眼下情况不太清楚的少司命一阵心慌。
混战中月仪同分身虽然背靠背,却一边将背后交给彼此一边彼此保护着背后,跟方才同五条命的怪物打时一样,转身的瞬间就可逆转般急速闪出一刀刃流光,像是凭空出现,使对方措手不及,然而,与此同时,他脸上的印记也在增多……敌人无法接近他,便开始远距离攻击,千万飞刀瞬间朝他飞来,他一怔。
不知过了多久,周遭地上满是横七竖八的尸体,死相很惨,有的甚至死在了自己的飞刀下,他脚下不稳,艰难地挪动着步子,一步一步,晨风中满是血腥味,死寂的荒野只剩他的呼吸声,他艰难地喘着气,沿路滴下一排血迹,他再也无心警惕应对周遭风吹草动的声音。
好困啊,有生以来头一次,可是心却很安。他半睁着仅剩的那只眼,神情恍惚。
终于见到了少司命和婴儿,他一阵欣慰,松了口气,虽然,只是几步路而已……少司命见到他的那一刻,脸上满是惊愕,瞪大的双眼里满是担忧,他没多说话,只是一笑,为少司命和孩子解开穴道,声音已变得很无力:“具体情况没时间解释,快跟我走,此地不宜久留,我一定……一定会带你去约好的地方的……”“月仪!”抱着孩子的少司命目光不定,但时不时地看向他,脸上挂着明显的担忧:“你也一定不会有事的,对吗。”月仪淡淡一笑:“我现在真的很累,怎样都无所谓。”“月仪……”少司命看着月仪,欲言又止,月仪没理会,继续赶路,少司命只好忙跟上,已经走到这里,不可能回头,只能相信盗跖了,同时,她也做好了盗跖若失败,自己也随之而去的准备,此时,每个人都是自顾不暇。
此时盗跖已满身伤痕,每一处伤口都很深,血染红了他身着的那身衣服,蔓延至衣角的血还在往下滴,看着死撑的盗跖,星魂并不高兴,冷冷道:“我就不懂了,你为何还在对侥幸满怀希望,可眼前的路明明只剩绝望,为一条注定了的死路执着至今真的有意义么,你真的不怕死?”“我更怕,”盗跖一脸苦笑,轻轻咳出了血,却还是满不在乎,继续道:“我更怕,没能保护好自己发誓要倾尽一切保护的人和事物,更怕一次又一次失去,更怕看到自己在乎的人死在自己前头,而自己却无能为力。”“真蠢,”星魂一脸嘲讽道:“这世间万物都是为我而生的,而我,便是为享受着人世而存在的,命没了,就什么都没了。”这话一道出,他便感到一阵违心,他不知自己在执着跟盗跖嘴硬些什么。“不,真正的痛苦是,”盗跖脸上猛然浮现出的一丝落寞令星魂一阵惊愕,他冷冷一笑,继续道:“活得长久,却眼睁睁看着自己一直在失去,最后孤苦伶仃一人看着他人团聚把酒言欢,对着物是人非,回想当年回不去的温馨。”
这一语竟引出两段回忆,不止盗跖的,还有……
“我们有新靠山了,我们有新靠山了,你听见了吗,是嬴政,看以后谁还敢与我们阴阳家作对!”女人双手搭在年幼的星魂的肩上,颤抖的手晃着星魂,瞪着双眼笑得可怕,却不料身后随着剑刃流光的闪过,一把剑从背后深深插入女人的身体,女人艰难地转身,颤抖的身体却始终难转过去,意识到来不及转身,终回过头,剧痛使她的额上已渗满汗珠,她颤抖的手轻轻抚上星魂的脸,眼里满是不舍和心疼,她一脸不甘地道了句:“我恨墨家的人,一群离经叛道的……你……你该怎么办……”话未说完便倒地,停止了呼吸。星魂瞪大眼一时没了反应,却因过于紧张呼吸急促,最终崩溃般叫出了声。
“星魂,我就剩你这么一个亲人了,以后不论遇到多大的绝望,都得给我活下去,不要像那些长辈一样,留下我们孤苦……”那是那年少司命对他说的,他至今难忘。
星魂看了眼眼前的盗跖,面无表情道:“我只给你一柱香的时间,一炷香过后,生死由天。”说罢,盗跖渐渐放下聚气成刃的手,“星魂!”不明其意的大司命满头雾水,被星魂突然的行为弄得一阵气愤,“闭嘴!”不料星魂猛然回过头,一脸阴影道:“我想你跟我一样,也不想少司命因为这混账死了而生不如死,你我都想很好地保护少司命,而少司命却为这男人可以付出生命,我可不想抓回的是一具尸体。”“可你这样注定又会失败的!”少司命摇着头,脸上难免几丝不满,星魂望着盗跖已远去的背影,淡淡道:“我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所以我才说,接下来,生死由天……”大司命盯着盗跖远去的方向,一脸不甘,却又一脸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