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听到这里,深深叹了口气。
他,真的是一个很好很好的,好人,明君,良夫。
“朕早就发现,皇后是有些小性子,这或许与她张家打小的教育有关,只要不危害到江山社稷,朕不会放在心上那件事以后,她的脾气见长,可相比她失去的,这些小事也不足挂齿。她要什么,她的家人想要什么,朕都可以给她们,朕也应当满足她,让她忘记朕带给她的伤痛。”
李慕儿突然想起何文鼎总是私下埋怨他纵容外戚,现在想来,此事事关重大,定是被偷偷瞒了下来。而一向很重视朝臣意见看法的他,屡屡为皇后与他们背道而驰,这其中的无奈,谁能懂他?
“也是上天垂怜朕,四年了,皇后明的暗的,正的偏的,调理了四年,终于有了孩子。”
李慕儿也终于能够理解他说的,皇后此时腹中的胎儿,对他俩而言,对社稷而言,有多重要。
难道该怪他,是个遵守承诺,有情有义的帝王?
难道该怪他,除了小名阿错,还有一个顶天立地的名字,叫朱祐樘?
她退后了一步,叩首于地,忍下痛入骨髓的悲戚,平静开口,一字一句:“好。皇上赐婚,臣不敢不从。你我君臣二人,从此,参商永诀,不复相见。”
她跪着不动,是因为不想做先离开的那个。
朱祐樘却也不动,不知在想什么。
可她亦顾不得了,他的喜怒哀乐,此后再不归她揣度,于公于私,再没有瓜葛。
两人不知又这样静静等了多久,直到朱祐樘脚步声终于响起,直到他擦肩而过时衣角带起了耳边一阵湿漉漉的凉意。
犹记得当日在刑部她求他放过嬷嬷时,拉过他的衣角,此刻她多想也伸出手指不顾一切拽上,问问他能不能重来一次,能不能再给她一次机会?
可是她没有。
她安静地听他步子远去,别说伸手,就连望一望他背影的勇气,都没有。
“阿错,我走了以后,你一定要保重身体。天凉的时候总是我给你暖手,以后你可要再多穿一件衣裳。你每天废寝忘食忙于政务,我从来没有劝过你,是因为我也陪着你废寝忘食,便以为你跟我一样不觉得累。可是今后,你能不能偶尔歇一歇,停下来想一想我?你给我画的画,你收在了哪里?我再不能为你舞一曲,也再听不到你为我抚琴,这遗憾,可否用那幅画送于我做弥补?”
没有人来答她。
“阿错,我生辰时你花钱让我请了好友喝酒吃饭,我一直想着要还你这份情。可你的生辰在七月,我恐怕等不到了。我还没有来得及为你准备礼物,太早了,没想到离你生辰还这么远……”
“阿错,我最喜欢你弹我额头。明明有点疼,可我就是好喜欢。你能不能再弹一次,再重也不怕的。你知道的,我最不怕痛了……可是我现在好痛啊……我好痛……”
“莹中。”(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