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阅着两本书籍,品头论足。
三人都是朝廷重臣,李慕儿自然都熟识。刘健是内阁首辅,谢迁是朱祐樘的侍讲学士,这两人向来爱才,能与她同坐而语,倒也不奇。可这刘吉……朱祐樘可不会忘了,他是怎样容不下李慕儿,三番两次找她茬的。
此刻他们又是在争论什么呢?
马骢与牟斌本一左一右站在李慕儿身后,歪着头不知在思索什么,瞧见朱祐樘,忙绕到他身旁拱手。
他点点头,却发现李慕儿依旧低着头不曾注意到自己。
这种被无视的感觉让他心头发堵,握拳虚咳了声。
几人这才慌乱起身致歉。
李慕儿上前一步想去拉他,惊觉场合不对,便正色解释道:“皇上,这两本文集是刘大人与谢大人随身带阅的,今日谈论起来,却发现两本书虽为不同先生所著,可当中的内容,雷同得很。”
她是御前女学士,由她禀报圣上也是无可厚非,可刘吉却默默瞪了她一眼,似乎极为不满。
朱祐樘难得见到她如此严肃,也来了兴致,过去翻了几页,“哦?那你们是觉得,”果然,十句里面有八句是类似的,“这其中有人剽窃?”
“回皇上,这倒也未必,”刘吉抢在李慕儿前面答道,“许是一人所著,署名不同而已。且少数语句经过斟酌修改,有所出入,也未可知。”
“刘大人此言差矣,”一旁谢迁拿过书来,驳道,“斟酌修改之说若是成立,这前后风格又怎会如何迥异?况且若是同一人所著,何必拿着着未经修改的书稿自荐于你?”
刘健也上前指着书中某处搭话道:“不错,便如这句,同为思家之作,孙少如所写‘萧萧别家人,丝丝寄白马’与毛澄所写的‘低首无语思何故?不见烟雨不见家’岂可同日而语?这就像是师出同门的师兄弟,到底是能分出高下的。”
朱祐樘凑上前一看,确实有所不同,可真要说谁更胜一筹,怕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吧?毕竟并非国学大家所著,谁抄谁的都无伤大雅,他信口夸了一句“几位爱卿好眼力”便欲作罢。
不料谢迁谦逊一笑,赞赏道:“皇上,这是女学士发现的,并非臣等。臣早就听说过女学士文采,便向她讨教了一二,女学士由此所作‘夕阳欲落山涧后,离人总为孑身愁。梅尽换牵柳絮绕,唯余绝影识古道。’才是真真饱含莼鲈之思啊。”
李慕儿受宠若惊,垂眸接道:“谢先生可要折煞微臣了,微臣只是读过些书,怎敢得谢先生谬赞?”
她没有唤谢大人,而是唤他先生,谢迁对此反倒十分满意,捋了捋胡须微笑颌首,末了还给了个地址,道:“女学士若是真想查个是非对错,可去此地找著此文集的毛澄。”
说完他还举了举手中的其中一本书册,不屑地看了眼刘吉。
这个小插曲似乎很快被人遗忘,众人忙着启程回去。朱祐樘出门准备上驾前,招过看起来神游天外不知在想什么的李慕儿,轻声道:“先回宫换衣服,一会儿朕陪你去。”
李慕儿这才笑开了怀,使劲点了点头。(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