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这样几乎寸步不离地陪着,已经让她足够满意。
走到奉天门内,李慕儿和抬轿的人必须止步了。朱祐樘下轿正要出奉天门听政,突然回身走回来,将头上披肩摘了下来,给李慕儿套上。
李慕儿瞪大了眼睛看着他,听见他边摆弄着她的脑袋边说:“额,好像太大了。回头朕让他们给你做一个,省的你老觊觎朕的。好了,在这儿等着,这样就不冷了。”
说完他双手快速捂了把她的脸孔,转身就走,留下李慕儿愣在原地,鼻子直抽抽。
这一日的早朝,百官都戴着暖耳,唯独宝座之上的皇上,冻得耳朵通红。
好不容易听到下朝的鞭声,李慕儿焦急探身看他走近,又将披肩给他戴回去,踮着脚欢快道:“等下皇后看了不高兴。我戴一会儿,你戴一会儿,这样我们都不冷了。”
两人望着彼此,明明天寒地冻,心中却都温暖如春。
回转乾清宫中,皇后果然还在,她替朱祐樘换上便服后,李慕儿便要领人呈上茶汤及诸种饼饵,再到殿中陈设早宴。昨夜那德延逮着她教了半宿,她一点不敢马虎。
朱祐樘与皇后共食,桌案设了两桌,上面陈列各种菜色,都以清淡为主。御桌旁边,还设了数张小案,尚食局有专人在此先尝菜试毒。
到得他们夫妻动筷,李慕儿心道这下该没她的事儿了吧。不料好的不灵坏的灵,皇后像是会读心法术似的,马上点了她的名:
“皇上,这道野生木耳珍贵,女学士今日差事当得好,不如赏她吧。”
朱祐樘只嗯了声。
李慕儿心里狠抽自己大嘴巴,面上却含笑作揖,“谢皇上赏。”
然后闷声走至小案前,接过宫人递来的赏赐,憋屈地站着一口口吃完。
又觉得好笑,这么巧赏慕儿吃木耳,皇后果真有读心法术。
这样想来,嗯,味道确实不错。
吃了好几道赐菜,身旁的宫人都投来了羡艳的眼神,一定觉得这女学士果然受皇上器重,连皇后娘娘都如此厚爱她。
李慕儿欲哭无泪,这些人,能不能三观正一点?!
好不容易熬过了一顿饭,好不容易送走了这个活菩萨,李慕儿敲着老腰,一步步挪到朱祐樘身边磨墨。
何文鼎冲她眯着眼笑笑,也是笑得极有内涵,气得李慕儿冲他挥了挥拳。可她一手扶着腰,拿墨条的手一挥,就甩出几滴墨汁到了朱祐樘脸上。
何文鼎立马憋笑低头,李慕儿慌忙扯了袖子给他去拭,赔笑道:“呀,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的哈。”
朱祐樘将手上帖子一放,斜眉道:“怎么?报复朕吗?”
李慕儿见袖子拭得他脸颊皮肤都红了,只好换手轻轻去擦,“臣哪敢啊。况且,臣也没什么事情要报复的啊!”
她的手指不似寻常女子滑腻,有些带茧的粗糙,可偏偏这么不温柔的触感,便抚得朱祐樘平静了下来。
这一早上的,看皇后处处给她下马威,早看得他左右为难,心烦气躁。皇后是他明媒正娶的患难妻子,他从来都是由着她胡闹,可今日她明面上并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却让他无比揪心难受。
也许李慕儿是对的,若是纳了她为妃子,还不知道要受怎样的欺侮呢。
“你当真不生气?”
脸上的墨渍已经被擦干净了,可李慕儿却没舍得伸回手,仍然抚着他脸回答:“有一点点……不过我会习惯。你告诉过我顺着她心意就好了,我记着呢!你看,她也没拿我怎么样啊!你放心吧,我不会让你难做的,一辈子都不会。”
朱祐樘看着她半晌,如果此生真的不能结为夫妻,这样知己相伴,或许也是美好。可是,心角的那点遗憾,亦是一辈子吧?
强笑道:“你倒是看得开。”
李慕儿也笑,“幸好你是个勤快的,公事忙也忙不完,我也好少吃点醋!”
朱祐樘被她的这句吃醋哄得欢喜,安心办起正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