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巡防的侍卫们五步一岗十步一哨,各个神情紧绷。暂短的城门开放时间也到了,还没来得及进城的百姓们加快步伐,赶着最后一刻进了去,那高大的城门也就紧紧关上,将外界与整座城池都隔绝开了。
城内平民区低矮的房屋接连成片,白雪堆砌着将屋顶都覆盖完了,在浅浅加重的夜色中闪着暗淡的光。
一座小小的宅院里,在偏僻的里屋中,正散发着浓浓的水汽,将不大的空间内熏得满满的都是雾气。若仔细看会发现,屋内放着几口紧密挨在一起的大锅,沸水咕咕直响,大锅上方悬吊着有床大小的竹排,俨然就是座简易的蒸房。
“璇玑,你的身体怎么还是这么冷?”竹排上穿着单薄亵衣的赫连烬抱着鱼璇玑,疲惫的眉宇间有股心疼。两人身上就剩下了亵衣,被水雾缭绕现在已经湿透,那热得烫人的温度跟竹排下冒着热气的沸水一般,可两人还是没觉得怎么温暖,只是比在马车里稍微好些。
寒毒渗入身体各处,那股寒气是从内由外散发出来的,不是外热就能随便抹去的。
鱼璇玑觉得自己的眼皮很是沉重,几乎都要撑不起来了,可她知道自己不能睡着。赫连说,庸医找上了赤冰,他们已经回了消息,正朝长风城而来。他们有救了,一定要拖着,等庸医来了就能多活些日子了。
她没有想到,重生后一直都不惜命的她竟然也会舍不得死去。哪怕仇怨已了,五百年的执念达成,她还是不想死。不为别的,就只因为抱着自己的这个男人。他说他们以后会很幸福的,她就生出了期盼,一定要好好地活下去陪他天长地久,直到时光的尽头。
“你还说我,你也不一样。”不忍心他担心,鱼璇玑费力地挤出丝笑容来。夜明珠的光辉在氤氲的水汽中,显得那样薄弱而无力,就像她此刻的脸色。可不偏不巧,被他看了个清清楚楚。
赫连烬眸色陡然沉下,她虚得全身无力,就算挨得这么近还是看不真切。旋而,他用着轻松的口吻道:“璇玑,你喜欢男孩儿还是女孩儿?”
“什么?”她嘴角一抽,狐疑地凝望着赫连烬,不知他怎么说起这个来。
“我在想,会不会等我们毒能压制住了,孩子也有了。”说话间,他眼眸里带着温柔的宠溺,大手从她腰侧滑落到平坦的小腹上。
南行的路途中,他们耳鬓厮磨不是一次了,上天会不会可怜他们的太多不幸遭遇,送一个孩子来填补他们的遗憾?
鱼璇玑蓦地感到羞涩了,垂首不答,他这人怎么一扯就扯到这里来了?
“有你陪着,真好。”就算是人生最后的日子,他也知足了。
“你……”她樱唇轻启,黝黑的墨玉瞳中清亮如许,怔怔地望着他却不知该说什么好。他总是在不经意间触动着她的心弦,让她的悲欢喜怒都多了。
“爷,夫人,人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听得出在门外便有人站住了脚步,可紧逼的大门却被一脚踹来,一股冷风跟着就灌进来。
赫连烬孰地拧起眉,手上飞快地一伸,手掌里吸起一张薄毯裹在两人身上。浓浓的雾气中,一急切的身影冲进来,却被几口大锅给阻拦了去路。身上厚重的棉衣上还带着寒气,雪白的眉和发凝结着,像是树上挂的冰棱。雾气环绕,他张口喊道:“烬小子,璇玑丫头,你们还没死吧?”
赤焰留在了浦城外黑甲精骑的驻地,此次前来的是赤冰。刚到门口和带路死士一道站着,猛地听闻那熟悉的声音说出来的第一句话,两个人差点没站稳跌了一跤。
“你再不救命我们马上就死了!”暗蓝的眸子里飞掠过一抹惊喜之色,赫连烬一跳眉毛,语气里有着股埋怨的味道。
这臭老头,竟诅咒他们要死了,要不是璇玑和自己被寒毒而牵制着,他真想一掌劈下去把他劈成几块。
“先把这个喝了。”他过不去路,只好把怀里的东西掏出来丢给了在竹排上抱着鱼璇玑的赫连烬,眼里流露出的焦急那个叫真真切切,看得赫连烬都不好再说什么其他话了。
纤长的手指夹住庸医掷来的瓶子,是个不大的小瓷瓶,里面好像装着什么液体状的东西。他手指一晃,感觉到里面的倾斜。赫连烬知道庸医不会害了他们,直接拔了瓶塞,将瓶子里的东西朝鱼璇玑嘴里喂。
“哎,一人一半。”好像担心他把那东西全给鱼璇玑喝了,庸医又忙着提醒了一句。这小子坠入情网后就把璇玑看得比他自己还重,可这中毒的事情万万是不能大意的,而他亦不会厚此薄彼,救了谁又不救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