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能因为她给搅合了。好吧,她是个乐于承认错误的女子,冷美人的意图被她戳破了,放不下面子才把墨锦丢给她。她可不能神经大条,得把墨锦送回去,算是个冷美人赔罪。
水如云在那儿想得欢畅,掌柜的拿过算盘噼噼啪啪拨了几下,笑脸如菊花:“姑娘,一共一万六千两。”
“什么?”水如云没反应过来,倒是把准备付钱的图朵给下了大跳。“那些小二算过了,不是才六千两么?”
“可这墨锦是价值万两啊!”掌柜的抱着算盘,笑容可掬。
水如云脚下趔趄,满脸黑线,心里直呼糟了糟了,这下糟了——
从霓彩坊出来,水如云说自己有点饿,图朵问了路人,听说有家糕点铺的点心做得好,驾车去买糕点去了。她们两则去了付翠楼喝茶,顺便听说书人说书。今天的段子算是新鲜的,名为——风族公主为心爱男子,不惜与王子大打出手。
当然,这内容完全是她在珍馐阁的闹的事,不过其中还添加了公主痴情跪下求王子让她与心爱之人远走高飞之类的煽情片段,被那说书人说得深情并茂的,打架闹事的她瞬间化身为为爱不顾尊严牺牲的可怜女子。
场上说得悲情酸楚,坐在雅间内的水如云公主听得水豆豆啪嗒啪嗒地往下掉,好像真有这么回事,而完全忘记了自己才是当事人。
鱼璇玑无语地抚着额头,站在窗前把窗户推开,眼尖地看见用她们的马车做掩护,来不及躲避的苍蝇。嘴角弯起勾出抹嘲讽的弧度,若无其事地靠在窗边看风景。
下午些要进宫饮宴,水如云也不能吃的太饱,就呆在付翠楼听着说书人讲故事。时间一晃就到了未时,水如云还舍不得离开,在图朵的劝说无果,鱼璇玑一句:“万俟乐今日也是在受邀的行列。”
被自己的故事感染的水如云公主顿时来了精神,催促着大家赶快回驿馆。女为悦己者容,她想给万俟乐留下给好印象,能不去好好打扮?
一回驿馆,她们就分道扬镳了,水如云下午要进宫,而她则不属于受邀的任何一方,或许会过一个清静的午后。不过事实如何,值得考究。
“姑娘,姑娘。”鱼璇玑和玉落两人正朝她的院子走去,莫顿的侍卫在后面匆匆跑来,叫喊住她们。
“有什么事?”鱼璇玑转身,头上的纱帽还未取下,让人看不清她脸上的喜怒。
“有家成衣店把这个东西送来,说是公主定下的,属下特意问了公主,这是公主送给您赔罪的,属下特地给姑娘送来。”侍卫双手平举,手上捧着的是她丢给水如云的墨锦。
这人,她什么时候说要了?
“侍卫大哥辛苦了。”她没表态,玉落倒是替她接了过来。侍卫见自己的任务完成了,也就退下了。
“嘻嘻。”玉落抱着墨锦左右翻看,越看越爱不释手。
鱼璇玑瞄了眼小姑娘,道:“你笑什么?”
“璇——姑娘,你不知道吧,这匹墨锦可值一万两银子呢。你先出了霓彩坊,公主就觉得你肯定生气了,所以想把墨锦买下来逗你开心。可是她们没有那么多钱,只好把先选的东西付了钱,霓彩坊的掌柜带着墨锦去找王子要钱。图朵跟我说这事儿的时候,好心疼她们的兜里都空了没钱,那些糕点其实都是带回去孝敬王子的。”那大大咧咧的水如云公主为了姑娘还真是当了个冤大头,想着她就忍不住想笑。
“本座又没说要买这个!”鱼璇玑看了眼墨锦,丢下句话就走了。
玉落愣在原地,诧异地盯着手里的墨锦,喃喃道:“姑娘你不是准备给赫连大哥做衣服的么?”图朵把水如云和鱼璇玑的对话给她说过,就是她也在猜,那是准备买来给赫连烬做袍子用的,难道她们都猜错了?
“玉落,你站在这里干什么?”还苦苦纠结自己是不是会错意的丫头站在原地半天,路过的赤焰好奇,翻身进回廊,问道。
看来人是赤焰,玉落很快镇定下来,笑着回答:“喏,我在想姑娘怎么突然不给赫连大哥做衣袍。”说着还扬了扬手里的墨锦。
“你说,你现在伺候的那位,要,要给我家爷做衣袍?”赤焰眉毛跳动,一副见了鬼的样子。
这这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还是天上下红雨了?歪着脑袋朝外面看,太阳挂在天上明显是从东方升起来的,天空万里无云瞧不见红雨,肯定自己听错了!
玉落晃着脑袋,百思不解地道:“是真的,不过不知道为什么又不是了。姑娘现在都不看这个了,我也不带回去了,给你吧。”直接塞在赤焰怀里,一脸释然的玉落摇头晃脑往前走,完全忽略了后面抱着墨锦目瞪口呆的赤焰。
这事儿要不要给爷说呢?赤焰满腹纠结,一个头两个大。
等玉落回去了,鱼璇玑正靠在凉席榻上假寐,她没事儿可做就端了个椅子,拿了针线篓子在外面,学着刺绣。她到天诀已经两三月了,知道女子们都要学习琴棋书画女工刺绣,可她从小生长在天族,她的使命就是照看好灵瞳神蛊,没人教她这些东西。看多了后,她自己也心生羡慕,可惜自己不会啊。
还记得被白钰给掳劫后,他要自己说出姑娘真正所在的位置,她故意使坏把两人带到了一片深山野林里。大半夜的遭到狼群围攻,白钰为了救她被狼咬伤,她良心过意不去替他包扎,指引他到了座小镇。结果那败家的男人竟然把外袍脱了,说是坏了直接丢了。她当时就说补好就能穿,白钰好像知道了她的刻意乱引路,挤兑她可能连缝补都不会。
缝补,她会,可是不好看,她天生就不是那个料。为了证明自己,她还真找人借了针线,专心给他补衣服,可真是补得丑不堪言,被白钰结结实实地笑话了。她发誓,一定要练好针线,以后用针戳爆那个狗眼看人低的男人。
可有话又说了,不是那块料怎么做都做不好,她就是个典型范例啊!看见绷子上的布,再瞧那不知像什么的东西,玉落很想哭了,她努力了这么久真是没效果啊,完全四不像的东西。
红红的眼瞪着针线篓子,不服输的玉落再度咬牙,誓要将这个破缝补刺绣学好!埋头,继续奋斗。
晃眼的太阳从墙壁向下照,过了墙根再到屋檐外面,玉落揉了揉酸痛的肩膀,手指上被扎了无数个血洞洞,甚是可怜。委屈不已地撇嘴,忽然听到有人靠近的声音。
有人来了?抬头,还真看见有穿深蓝色太监服的人捧着明黄的卷轴般的东西朝鱼璇玑的屋子正门走来,那人身边还跟有两个低着脑袋走路的人。
“你们找谁?”快速放下手里的针线,顾不得受伤的手,玉落跳出去拦住他们。
“咱家是御前伺候的公公,今儿个是奉了皇上的旨意,要带风族公主的贵客入宫觐见。”老太监将手里的拂尘一扬搭在臂弯内,聚了聚手中的圣旨。
公公是什么?从未听说个这个词的玉落丫头好奇地在他身上多瞄了几眼,又奇怪了,这人年纪都这么大了,怎么不长胡子声音还这么尖?
“小姑娘,还不快去请你家主子?”老公公眼珠子朝外瞪着,盛气凌人。在皇帝身边呆久了的人都是些眼高于顶的,被个小丫头当怪物似的打量心里早火了,要不是有皇命在身,真要下手教训教训这不知天高地厚的人了。
他那番动作无疑是糟了玉落的厌恶,她也是个有脾气的人,你有求于我还不好好说话,我才懒得去给你跑腿。嘚瑟扭头,佯装很无奈地说:“公公,我家姑娘有午休的习惯,我们是不能去叫醒她。”
“咱家可有圣旨在手!”老太监举着圣旨,面露不快。
玉落更加无辜摇头,“我不认识圣旨,公公你还是等等,姑娘醒了再说。还有,说话别太大声,姑娘被吵到会生气的。”
“来人,把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拿下!”老太监在襄惠帝身边伺候多年,除了木青外,宫里哪个当差的不给他几分面子。一处外面来,连个小丫头都不把他放在眼里,这是要造反了是不是?
小太监得了吩咐,哪敢没动作,作势就要去抓玉落。可这机灵的主儿那是随便让人拿捏的,他们一扑过来玉落直接奔到大门前,两小太监正要上去抓玉落,刚到屋檐外一股罡气猛地从屋内散发出来,愣是将两人给撞飞了去,两人痛苦不跌地趴在地上哎呦直叫唤。
“妖,妖法!”老太监吓得腿都发抖了,拿着圣旨的手直指大门处。下一秒,一缕劲风穿破门扉直接射出,老太监手一麻,圣旨就拿不住直接啪地下掉在了地上。
高人,遇见高人了!
“老奴不该放肆,请姑娘恕罪,但皇上已经下了圣旨,还请姑娘随老奴进宫一趟。”伺候人久了,揣摩的本事多少有些的。自己的无礼可能触怒了屋内的人,才会发生诸多事情。把圣旨捞起来举过头顶,噗通跪下朝里面人请罪。“老奴的命贱,姑娘若是气了,老奴听凭发落,可眼下姑娘定要先入宫去啊。皇上和两国来使,风族公主和王子都在等着姑娘呢。”
玉落张着嘴巴看老太监变脸如翻书,多多少少惊讶了,瞧着,新奇。
屋内静静的没有发出点声音,就是站在门口的玉落也搞不清楚了,姑娘她这是要做哪样。反正她不急,可跪在太阳下的老太监却火急火燎的张望着,恨不得把眼珠子送进房内看看人什么时候出来。
而在皇宫朝天殿里,却是觥筹交错歌舞升平,一番和乐的景象。
今天宴请的是帝月烬王、风雅郡主,星池有大公主万俟星、四皇子万俟乐,风族那边则是公子莫顿和公主水如云。天诀襄惠帝携皇后美妃,几个皇子及公主司空宜、桐封王和众大臣携家眷作陪,座椅成排一眼望去都是密密麻麻的人头,这场面可比国宴都热闹。
殿内四方舞台之上,轻纱蔽体身姿妖娆的舞姬跳着热情如火的歌舞,挑动的美目带着瞋喜情愫眺望着在场的人,火辣辣的舞,大胆的动作,看得饮宴的男人们热血沸腾。千金小姐们则个个面红耳赤,羞得拿帕子遮掩,窃窃私语这风族弄些上不太台面的东西。
黑发盘起不留一丝下垂,头上缀着绿玉铃铛钗饰,荷叶袖紧身绣绿牡丹的纱衣勾勒出纤细苗条的身形,露出肚脐附近几寸健康的麦色肌肤,下身穿着绿纱灯笼裤子。酒樽空了,图朵弯腰执起酒壶给她满山,水如云端着酒盏,轻抿着醇香的美酒,眼带讥诮地看着天诀那帮子朝臣。
怎么说呢,她感觉半数都是酒囊饭袋,那些个皇子们倒看起来很狡诈的样子,不过跟几个人一比,就逊色多了。比如——赫连烬!这人是最后一个入场的,一身黑色的袍子端是华贵做工精致,穿在他身上更是有着王者之气,睥睨无端。这人长得那个惊天地的俊美,人还在门口那些闺阁小姐们就巴巴地望了去。
天神的冷峻面容,身上却透着杀神抬首杀戮的煞气。人说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可那些个花痴女是愿得烬王一眼瞥,眨眼即死也心甘。被他强大的气势吓住反应过来后,胆大的直接露出赤果果的眼神,可惜人家却是连冷眼都舍不得给她们一个。对此,水如云是很满意的,有了冷美人那样的倾国绝色怎会去瞧那些庸脂俗粉?
当然,在场备受瞩目的除了赫连烬外,还有那与他齐名的桐封王司空珏。一袭雪色广袖绣金线玉簪花图案,腰上梳以宽大腰封,那身姿端如临风玉树。而容貌精致如画,举手投足间更是透着君子之风,而他气质超然身在红尘却不然尘俗,为他人添色不少。他端然坐在高位上,恍然遗世独立独自饮酒,每个动作哪怕是蹙眉都透着美感。
这是个跟赫连烬完全不同的男人,却也同样是惹得女子们心尖儿尖叫的绝色。
冷美人,想起她,水如云顿感肉疼,她一万两银子就这样花出去了。虽然花得值,可她真心感觉太贵了,这笔亏空她要从哪里补回来呢?想了又想,目光穿过高台上的舞姬,对上了刚抬首起来的赫连烬。
银子银子,你还我银子!冷美人是为他做衣袍,他们俩算是一条道上的,那银子就该从赫连烬身上找回来。
对面,接收到水如云目光的赫连烬煞有介事地转了转酒杯,在旁的赤焰疑惑道:“爷,风族公主在瞪你,好像你欠了人家钱似的。”
赤焰这话是无心的,但赫连烬听后倒很认真地回答了他,道:“她觉得璇玑敲诈了她一万两银子自己很亏,想要跟本王要回去。”
璇玑怎么敲诈她了?再说就算想要回去也是找陨圣楼啊,干嘛算在他们爷头上,想让爷做冤大头?
看赤焰还是懵懂的样子,赫连烬抬眸扫了他一眼,详细解释:“你带回来的那匹布不是璇玑付的银子。”跟玉落一样纠结的赤焰最后决定还是告诉爷璇玑要给他做衣袍的事,就抱着墨锦回去把事情说了通,怀疑爷的努力是不是得了回报,或是璇玑想跟爷套交情。
爷很开心,虽然他一路都对人冷冰冰的样子,但他们可是跟爷相处了十几二十年的下属,对爷的喜怒感受最敏锐。
其实,赤焰不知道,赫连烬在听了他的话后专门派人去查了,璇玑只是拿着墨锦并没说要买下来。水如云她们是误会她要给自己做衣袍,赫连烬心知如此却还是开心。就算那个人在她心里如何顽固地存在,他也会一点点将其剜去。
想罢,他朝水如云望了眼,复又转开扫过天诀的皇子,看到司空久时,眸底冒出一股杀意。
他知道璇玑的出现会让司空珏和司空凌警觉,而这次宫宴她也会出现,但听到司空久当着众人说起璇玑,那股垂涎的模样真让他想杀人。襄惠帝应知道了璇玑的存在,不过是顺势而为,借机会让她觐见。璇玑现在还不来,他们的心里怒气不小了。
哼,说起生气,他才是最该生气的人,这么些歪瓜裂枣还肖想他的女人,真是嫌活得太久了。
冷冽的眸光横过,撞上司空珏,两人目光交汇,双方不掩饰的敌意看得彼此心头一阵痛快,却又极快转开。
那边,水如云气愤不已僵着脸,赫连烬那是什么意思,要让她认了这个亏?闷闷不乐喝上一大口酒,扭头看到明眸似水的万俟乐,心里顿时清朗起来。
“风族贵客到!”悦耳丝竹明快歌舞外,太监尖尖的唱喏声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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