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靠着车厢,闭着眼睛,久久不能睁开,他也不想睁开。一招落错,满盘皆输。自己这两三年来成就的郑家马帮的辉煌,是不是也要一手毁掉郑家呢?
郑毅明靠着柳州工业园的那些紧俏货,大力发展往西、往北陆路运输的马帮规模,他赌对了这一步,那些紧俏货在广西东部都有市场的很,到了贵州、云南,就更加紧俏了。所以,郑家的马帮部队扩大,郑家的名头和在柳州士绅里的地位,不断攀升,两三年时间就已然从二流晋入一流档次。
可是当刘暹上书朝廷要办铁路的时候,郑毅明走错了他人生中最重要的第二步棋。他是反对办铁路,这是很明显的一个道理,桂钦铁路一旦修通,郑家马帮整个北线的商机就完蛋了。不过反对办铁路的人不知他一个,一个小小郑家的力量在这种大事面前也当不上台面。郑毅明若是只反对也就没什么事了,秦军是很大度的,不可能因为这一点就对郑家怎么着。
郑毅明的错,就错在,他在面对佛尔国春派出来的那个奴才果泰的时候,情不自禁的上了果泰的船。因为他想榜上佛尔国春的船!
现在,佛尔国春不来柳州了,而果泰的船,直接就沉底了,他自己反被主子佛尔国春给救走了。可佛尔国春不会救郑家啊,郑家已经落水了!现在仅仅是还没给淹死。
就郑毅明所知,整个柳州地界的士绅,如自己这般没长远眼光的大有人在。其中不少人还在之前两三年中,靠着秦军的‘洋务’才得以大发横财。
所以才显得自己这批人尤其的不是东西,尤其的可恨。
客观来安,如果这一批士绅的力量完全联合到一块,那在地方上的实力是挺不弱的。秦军反口要吃掉这些‘忘恩负义’的家伙来,一时半会儿的还真办不到。
可十个的人中,八个是想都没往这方面想的。郑毅明是清楚的看到了这一点,所以也就更清楚联合对抗是多么的荒诞无稽。
自从越南的捷报传到,郑家府上立刻就收到了好几封请帖。郑毅明置若罔闻,视而不见。现在他的出门也不是去赴那些的宴会,而是直接要去提督衙门。
郑毅明会在那里留下一个名帖,还有一批厚礼,然后拿着一封他做出决断后,在书房里亲笔写下的信,去找提督衙门一旁不远处的张府——张守炎家。
郑毅明现在最希望的就是——上张家门口的只有他一个人。
……
距离提督衙门不到二百米的张府中,住的人不止有张守炎,还有张守训。
接到越南大捷的消息已经过去一天时间了,张守炎、张守训兴奋的心情还没能平复下。这股高涨的精神头在接到郑毅明递上的拜帖后,更百步竿头再进了一步。
“这种喂不熟的狗,兄长见他何益?”张守训年少气盛,对郑家这种明靠着秦军发家,关键时刻却轻而易举地靠到了对面去的人,最是敌视。
张守炎轻声笑了笑,告诉管家,“不见!”
却不是跟张守训一样纯粹的敌视如仇,而更有一种立威的意思。
一个势力的形成,带头阿哥不能只有名望,而无有威严。调教下面的小弟,必须手里拿着一根棍子。如果像郑家这种人秦军都能够原谅的话,日后谁要犯错了,那还能责罚吗?那还能服众吗?
“可惜郑毅明这个人了。有魄力,脑子也聪明。”张守炎略有些感叹,如果郑毅明不走错这一步,他就可以进秦军洋务的这个圈子了。先前的郑家都已经进入考察范围了。“太沉不住气,见了按察使,心窍都给迷了。”
“疾风知劲草,板荡识忠臣。秦军原先没经历过波折,工业园发展顺利,围拢来了一大批人。这里头有几个跟咱们真正一心的?
以小弟见,出了这事也好。正给了咱们认清人真面目的机会。”
张守训一点都不为郑家感到可惜。毕竟他刚到秦军不长,不知道秦军这些年一点点扩大自己在地方士绅心中影响力,是多么的艰辛。
在张守训看来,任何一个集团,都是一个金字塔模式的。最顶端的一批人永远是少数的。而如何选出这少数的一批人来?除了看他们办事的好坏和效率,也要看他们的心!
郑家就属于‘心’不行的人,那郑毅明就是再有才能,也不在考虑范围中。
张府门外的郑毅明,在听到门子‘我家老爷不见客’七个字后,当初就昏过去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