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天底下怕也就张守岱这个侍郎官能从奕?嘴里听到这个词了。另眼相看,绝对的是另眼相看。
两相坐下,一番客套。奕?首先把话题引入了正题。“张大人轻易不见上门,今日可有见教?”
“不敢,不敢!”张守岱立马做谦虚状。只是他脸上却半点不露此色,直接说道:“下官今日来见王爷,乃是听到法夷罗淑亚无理蛮横,喧闹总督衙门。特前来为王爷出一个点子。”
奕?在听到‘法夷’这两个字时,脸色就硬了。在‘罗淑亚’三个字从张守岱口中迸出的时候,更眼睛都犀利了很多。
就是当初签订《北京条约》的时候,英法两国公使也都没这么蛮横。这罗淑亚完全是胡搅蛮缠。今日大清若承认‘越南’非中国之属国,来日怕整个越南就都吞进法国人的肚子里了。
“罗淑亚——”
“可恨,可恶——”
今日总理衙门的那场闹事,整个北京官场怕都传遍了。奕?也就不给自己遮丑了。说起罗淑亚的名字,咬牙切齿。
如果刘暹在这里,他心里肯定会是冷笑。奕?,堂堂一国亲王,被法国小小一个公使搅得‘怒气冲天’,却又只能自生闷气,而不是严厉的斥责,满清权贵们的脊梁真的在十三年前的那一战中被彻底打断了。
张守岱却迥然不同于刘暹,对于奕?的愤怒,他也感同身受。但在气氛之余,还想到的却是奕?‘忍辱负重,为国相忍’之大情操,他在感叹恭亲王的不容易,他完全理解恭亲王的顾虑。因为在张守岱看来,在张守岱的潜意识里,法国的枪炮军舰远比大清强。中国不能与之相抗,就只能忍让于谋。
至于国家的尊严,张守岱虽气恼,但似乎也不是太看重。就是今日的恭亲王本人,如此的气怒,是不是也掺加了些个人的颜面呢?怕他自己都也说不清。
“张大人有何见教,本王竖耳恭听!”这应该是刘暹的注意,奕?真的有些小急切。张守岱是传统的中国官僚,对洋务可以说是一窍不通。今天这么快就来到王府说这事情,张守岱自我的可能性排解掉,剩下的就只有刘暹早就告诉他的。
这就大大值得奕?期待了!
“实不敢相瞒王爷。罗淑亚找来总理衙门施压,此事刘元渡早有预料。他只告诉了下官一句话——以英抑法,以夷制夷。”
奕?眼睛刷的一亮。‘以夷制夷——’,这四个字就像一道闪电一样划过他的脑海。往昔他内心里不时翻过的一些思绪,就像遇到了吸铁石的碎铁,唰唰的聚拢起来,塑成了一个还不完善,却极具前途的思路。
“英夷撑腰石逆,必有所图。所图者,即是国之西南也。法夷某越南,亦窥之广西、云贵,该因东南英夷鼎盛,法夷只能随其后,而不可与之争锋。遂其别开生路,另谋他途。”
“今法夷公使罗淑亚施压我国,以桂军撤返广西,断越南与中国宗藩,何所图也?区区越南一国乎?英夷可愿见之触手西南?”
“此间事繁,大有可为。王爷以为然否?”
很简单的一个思考,站在后世的历史上,刘暹能够轻易地看到英法在中国西南的争锋。这里面最简单的一个明证——就是中法战争与英缅第三次战争。
红果果的争夺。法国在中法战争中所取得的侵略利益,使英法争夺中国西南的矛盾完全表面化了。吞并缅甸成了英国与法国竞争的最现实的办法。
所以,两场战争,一个发生在西历1884,一个发生在西历1885。
而现在还是西历的1873年,英法谁都还没触手到中国的西南。英国人隔着一个上缅甸,但因为缅甸自身的‘自废武功’,好歹还能自由的往来云南。而法国则还隔着大半个越南,阮朝在北圻的统治正在逐渐稳定,法国人在那里的影响力正在快速消退。这不是法国人愿意看到的,但绝对是英国人愿意看到的。
现在法国要求刘暹撤军回广西,可见他们下一步就要对越南再次张开血盆大口了。这一口下去,英国人的优势还会在吗?英国人是绝不愿看到自己还隔着一个上缅甸的时候,法国人已经能伸手抓进中国的西南了。
所以,这正是‘以夷制夷’施展的大好机会,和只能以此来维护中国利益。
刘暹在出兵越南时就想过有今天这一幕,早早去信将自己的盘算告诉张守岱。而张守岱对刘暹的推测深以为然,对刘暹的对策,更是惊喜无限!(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