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着,又探身朝着巷口望去。
直到此刻,那名一直低头俯身的黑衣人,才半抬着眼,小声问道,“真走了?”
他的声音就像耳语,也幸而这条巷子僻静并无他人,他的同伴才勉强听清他说什么。
“走了!”看到他这副窝囊样,胖点的黑衣人不由拔高了声音。
这声音在寂静的巷中听上去分外刺耳。
刚准备慢慢挺直腰板的另一名黑衣人,被他唬的又连忙低下头,似乎准备发现有什么不对,就立刻保持刚才那种站姿一般。
仿佛没想到自己的声音在这条破巷中会这么大,胖点的黑衣人也是胆战心惊,连忙四下张望。
“嗤!”那个一直连腰都不敢直起的黑衣人忍不住低声笑了出来。
“笑什么!快走吧!”显然,胖子有些火了,矮身跃上墙头,紧跟着就看他的身影灵活的蹿跳了几下后,不远处,一棵老树微微摇晃了几下。
“死胖子,跑的倒挺快。”剩下的那名黑衣人低声咒骂,片刻之后,只听到老树之上,隐隐传来两个人的低声对话——
“刚才,他居然笑了,还和那个小姑娘说‘路上小心’?”
“嘘!你找死啊!”
“对对对!我们什么都没有听到,没有看到!”
树林里,传来怪鸟桀桀的叫声,就像有人在放肆的大笑。
胡十九今天的路,走的要比以往慢了许多,因此,回到家时,沈凌已经睡熟了。
院子里,只有忠心耿耿的老狐狸惑与,来回的踱着方步,不断地向院门口的方向张望。
“小姐!”眼看胡十九静悄悄的推开院门,惑与连忙迎了过去。
神色倦怠的胡十九勉强笑道:“沈叔,我回来了。”
“今儿可是累着了?”惑与不敢再提起什么要带胡十九回狐山的话,但仍是忍不住关切的问道。
“还好。”
“哦……”惑与接不上话,可是又站在原地不走。
胡十九刚走了两步,停下来,看到惑与不断的向着厨房张望。
“沈叔,还有粥吗?我饿了。”她摸了摸肚子,露出一副饥饿的模样。
“有!有!有!”惑与一迭声的说道,刚向厨房走去,又急慌慌扭过头指着石凳说,“小姐,你先坐着稍等,老奴很快就好!”
胡十九含笑点头。
片刻之后,惑与端着的托盘里,不仅有粥,有馒头,居然还有热腾腾的小菜。
他用襜衣擦了擦手,“小姐,这菜老奴一直贴着锅边留着,还热着呢,就是味道没有刚做出来那么好……”
“沈叔,你的厨艺真是比醉翁楼的师傅都好呢!”胡十九不住的赞叹。刚才本是担心惑与失望,所以才寻了个理由让他开心。可是冒着热气的饭菜一端上来,倒是真有些饿了。
她一手拿着馒头,一手夹着菜,吃了几口后,又放下筷子端起碗,大口喝粥。
“哎!慢点喝!别烫着了!”惑与在一旁不住叮咛。
温热的饭菜顺着喉头进入腹中,浑身都暖了起来。就连刚才那些烦郁的情绪,也随着这喷香的饭菜,一点一点的化为乌有。
一路上她想了许多,她害怕失去青雀,害怕失去韩墨辰,害怕失去这人间所有爱着自己,自己又深爱的人。
然而,难道她就不害怕失去沈凌和惑与吗?
狐族天生长寿,却终究不是寿与天齐,到那时,她又该如何?
胡十九不敢想象失去白凌与惑与的日子。
也许,珍惜当下,这便是不再枉费此生的最好诠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