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跟随欧阳止回到大宅,一路上就是小孩子都安静的待在各自母亲的怀里,一丝声音都没有发出来。
“好了,你们先回去吧,今晚一起用餐。”
看到欧阳止径自抱着陈岩上楼,对跟随了他一路的众人视若无睹,朗朗不得不扬起标志性的笑脸,打着圆场。
“好,我们今晚再过来。”跟欧阳笑仁同辈的一位老者欧阳骏回道。他是目前欧阳家族岁数最年长的人,今年整整85岁。按理说,无论从辈分上还是岁数上,他在家族的话语权都不会小。可实际上,他在欧阳家族里,还真没有什么权威性。不是欧阳家族没有尊老的风气,而是他自年轻到现在在欧阳集团里都没有担任什么实权位置,本身又是旁支。不过因为他本身洒脱的性子,颇受欧阳笑仁的欣赏,跟欧阳笑仁走得比较近。因此欧阳止平日对他也算恭敬了。
即使欧阳止一句话都没有说,好像众人从城门口迎接到一路跟随他回来就像一个笑话一样,欧阳骏也没有显露什么不满的情绪。更是在朗朗出面打圆场后,第一个响应他的人。而其他人即使本来有不满,在辈分、年纪最高的欧阳骏出声后,也不得不吞下内心的意见,一副和乐融融的样子。
“好,晚上见。”其他人也纷纷跟朗朗打招呼,原本还拥挤的大厅瞬间就空荡了。
老管家也默默的退了出去,准备晚上的聚餐去了。虽然朗朗刚刚没有明说那些人可以过来大宅用餐,但是老管家在欧阳家已经服务了几十年了,像这样的家族聚餐他都不知道准备了多少次,所以根本不需要再去询问就知道该怎么准备了。
“我们也先去休息一下吧,晚上还有得整呢。”朗朗跟秦勤对视了一下,两人脸上也是遮不住的疲惫。
“晚上你出面就够了,我就不来了。”
秦勤不顾形象的打了几个哈欠,朝朗朗摆摆手,率先走上楼。他可不耐烦应付家族的这些人。刚刚大厅的那几十号人,都是姓“欧阳”的。而他们四个从小跟随在欧阳止身边的,却是外姓人,甚至在几十年前,他们的家族,还是隶属于欧阳家族的家仆。就包括欧阳夫。他跟欧阳老管家虽然是姓“欧阳”,但是这是欧阳笑仁年轻的时候,给他祖父改的姓,或者说是“赐”姓。但是他们本身跟欧阳家族并没有任何的血缘关系。
可是他们四人在欧阳集团甚至是欧阳家族里面,地位却是仅仅屈居于欧阳止之下,凌驾于其他所有欧阳家族人上面。这并不是没有人有意见的,只不过因为种种原因,他们不敢明说罢了。所以平时,他们四人跟欧阳家族的人私底下交情并不怎么样,当然,朗朗和欧阳夫混得又比秦勤跟管介要好一些。这也是跟他们的性格和所负责的工作有关。
“去吧,去吧,就知道使唤我。”说是抱怨,其实朗朗也知道,秦勤接下来要全力以赴研究的工作了,像这种没有意义的“交际”,还是交给他来吧。
这是大厅里的情形。欧阳止抱着陈岩回到房间,调好水温,给陈岩和自己都好好的洗漱了一番。陈岩一直都没有清醒,只是在洗过澡躺在床上时,脸上表情稍微放松了一点,露出一丝舒适的神色。别看一路过来都是欧阳止在背着她,但实际上,这种感觉也并不好受。现在能躺在舒适的床上,就算她在昏睡,也会不由自主的放松下来。
“好好休息。”
俯下身轻吻了陈岩的额头后,欧阳止走出了房间。经过一道道长廊,穿过花园,欧阳止来到一处幽静的用大石头砌成的房子里。这是供奉了欧阳家族历代祖宗牌位的地方,也是欧阳家族的宗祠。
平日里,这里极少有人涉及。就是清扫工作,也是老管家等几个有资历的人才能负责的。而任何想要进入宗祠的人,包括欧阳家族的族人,也必须要得到族长的同意后,方可进入。
此刻,欧阳止推开厚重的红木大门,没有以往的浓厚的历史沉淀和严肃的气息,毕竟这里是一年多以前才建立的,不能跟在京都已经有近百年的老宅相比。但是,几百个牌位端正的摆放在高台上,周边点着长明灯和缭绕的檀香,欧阳止的心绪也瞬间平复下来。
“不孝子孙欧阳止给老祖宗们请安。”
结结实实的下跪,地面是青石铺设的。欧阳止的这一跪,如果是体质稍差的人,说不定膝盖骨都要瞌碎了,但即使这样,也足够欧阳止吃一壶了。而欧阳止在下跪之后,还认认真真的磕了三个头。额头上顿时破了皮,红肿起来。
说了这句话后,欧阳止就没有再出声,但是他也没有起来。其实在城门口,即使蒋老太太不说那番话,他也是打算回来跪祠堂的。在欧阳立人剃度出家后,他以有这样的父亲为耻。虽然没有明说过,但是他在心里发过誓,不会重复父亲的路。一直以来,他也做到了。如果要他在陈岩和欧阳家族之间选择,他一定会选择后者,这样的选择直到末日爆发时还是不变的。
那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改变的?在他跟父亲相隔了十几年的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见面时?在他到达京都基地后,在蒋家跟外家的亲人坦白,反而得知上一辈父母的恩怨情仇时?在他对外宣布陈岩的存在并正式承认她的身份地位时?还是得知陈岩被京都基地抓走不知所踪时?
欧阳止说不清,但是他知道,如果还有下一次,他的选择,已经变成了陈岩。因此,这一跪,他是虔诚的。他的确对不起家族,对不起因为父亲的重“情”而劳碌至死的祖父,对不起肩负了族长重任的众族人的期望。愧疚、痛苦、左右为难……重重负面情绪一直覆盖着他,从他离开欧阳家族后,以欧阳止个人的身份游走在危险边缘时就紧紧的时刻缠绕在心里。直到现在,他才能稍微的释放一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