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丈旗凛搅九霄,绵延红缨荡迢迢,王銮彩乘踏山路,声声呼得天地交。
浩浩荡荡的王队沿官道入山,冷凌率人围起猎场,迎风而立。
大王身着武士盔铠,脖颈之上缠着邓妃所奉红巾威风凛凛,面带喜色遥望辽阔的王宫猎地,纵身上马,看看身后的王后等人问道:“有谁知道这是本王有生以来第几次围猎?”
未等众人回答,小公子突然嚷道:“楠儿知道,是第十一次!”
王后满意地微笑点头。
“看我的王侄,不愧是高师传教,这也能晓得,”公主不断拍着手,这自是说给邓妃听,分明是柔王师带着楠儿回归才令夫君无恙,不想被邓妃一句话令王师被囚,眼见邓妃低下头不敢再视公主,“那楠儿知不知道你的父王最厉害的一次,猎物几何?”
“我当然知道,”楠儿信誓旦旦,“长丝俘鹿两只,山豕两只,游走擒兔七只,野雉九只,软弓箭射飞雁、高树取雀无数。只是除了几只飞雁被射死,其余的全被父王放生而去。”
“啧啧,我的侄儿,不愧是南国第一小公子!”公主竟用力捏一把楠儿小脸,小公子疼得一咧嘴,接着又难看地笑出。
“不错!”大王兴致高昂。
那时大王还是王公子,随先王围猎。正是那次黑牙子欲投奔朝廷,忽见陈莹儿远处偷窥误以为刺客,竟欲手刃陈莹儿邀功,被大王发现后两人奔离猎场恶战。
想到这里,大王回身探视王后,王后也知大王忆起当时情景,会意一笑羞低头。
“楠儿,今日父王既不软擒也不远射,只是带你远处俘鸟!”话音刚落,竟阔手一伸,硬生生将楠儿吸起来,轻轻一摆放在身后,双腿一探令那宝驾仰天长嘶一声扬长而去!
“大王不可!”王后与公主喊道。
邓妃更是跄踉几步方止,大王早已远去!
“众将士听着,全部立于百丈开外不得靠近──”大王洪声想起,整个南山回荡余音。
冷凌大惊,立即指挥武士扩大围圈,徐徐跟着大王方向移动。
大王停在一处山丘之下,抱着楠儿下马,牵着他信步林中。
忽见一只黄雀低飞,大王低喝一声道:“就擒你这宾雀!”松开楠儿,屏气顿出,身子如飞般奔那鸟掠去,可是半路却佯作惊呼跌落在地上,似是激愤不已,怒声喝道:“楠儿,将它取下!”
大王处心积虑来此围猎,仅是为了这句话,他深知楠儿脾性,令他出卖恩师难上加难;再者探摸爱子之脉象,竟然功力大成,毫不逊色于三十岁的武士,自己断然不信,故对那妖术之词也是心有余悸,如果真为武艺,只能就此一试。
楠儿年小哪里知道父王设计,眼见父王跌倒,也是对那黄雀气生几分,一时忘记柔姑姑嘱咐,娇喝一声气起丹田,斜着身子飞起,那只黄雀忽见有人冲来,刚要转向,哪知楠儿双腿一伸蹬在一树之上,再次低喝,半空之中扬手握住那黄雀,轻轻落地!
“父王,这黄雀……”楠儿兴高采烈说道,忽然发现自己手握半空中的黄雀,立刻傻眼!
大王一见魂出体外,这力道与罡气从何而来?
楠儿身轻如燕,定是有着极为深厚的功底,可是他刚刚离别一年余!
邓妃应是眼见无错,柔王师正在传授着楠儿,可若是她有此能力,那功力必是一等一的高人,再者聪慧非常,心怀章律,为何仅仅守着王儿,在南国亦是大将之才!
见小楠儿目瞪口呆,大王立即满脸堆笑,佯作不知楠儿身怀绝技,试问着:“依楠儿之见,此雀应如何处置?”
楠儿见父王卧于地上,以为未觉察到自己飞身擒鸟立即喜出望外,略一思考答道:“此雀啄虫护木,属于益鸟,理应放生;但念及惊扰父王,也应惩罚,不如由王儿轻打它几下之后,再放它飞走,行不行?”
“准!”大王见小儿如此卓才,暗自敬佩起柔王师。
小楠儿轻轻拍着黄雀翅膀,小声道:“王宫猎场惊扰圣驾,杖责三下,念你良益,楠儿将你放飞,但愿你好自为之!”说着,一抬手,那黄雀惊恐地遁声远去。
大王双目凝视着那飞走的惊鸟,心里思忖:这可不是一只黄雀,是善罚分明的主子,饶恕了手下的良臣!
“楠儿,若是这雀为恶鸟,蚕食益类,霸道无此,却娇小玲珑,极为雅致,你当如何处置?”
小公子忽然想到柔姑姑的话,喃喃道,“小忍失态,大忍失则,”忽又高声说道,“无论是否惊扰父王,一律当罚,楠儿不会念其俊美。”
小忍失态,大忍失则!
大王当场立于原地半晌无言,以前那个懦弱的楠儿已经不见,口中之言已是绝世警句,倘若多加调教,祛除与自己同样的腐善,定会成为一代英王。
正是这次围猎,进一步撼动了大王。
父子二人满面春风回到营地,大王立即对众人感叹道:“吾儿可教也!”
王后稍稍欠身答道:“谢大王奖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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