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坚硬角柱,习称“骨塞”,骨塞之上,有空洞,对光透视,可隐约见细孔道直通角尖,习称“通天眼”……
有空洞。
华璧心下沉吟,随后揉了揉眼睛,对掌灯的宫婢挥了挥手,“本王乏了,你们都退下罢。”
“是。”
灯火很快熄灭,内室暗了下来。
守在外面的华星抬头看看天,“殿下今日就寝的倒早。”
“今日事多,自然劳累。”
听到回答,华星回头,只见华宁眉头皱得紧紧的,一脸苦大仇深样,不由怪声叫了起来,“怎么了怎么了,你这是被谁欺负了?”
华宁瞪了他一眼,最后道:“殿下何时这样劳累过,我担心殿下身体罢了。”
“没错没错,都怪那个常春。不是他非要叫殿下去端园,不是他非要陛下批奏章,哪会这样!”华星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提议道:“不如我们……了他。”他伸手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两人对面,翦赞眼皮一抽。华星对他嘻嘻一笑。
再回头,就见华宁一脸认真严肃的样子,华星笑问,“呦,脸色变好了,想什么呢?”
华宁抬眉,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想你刚刚说的事啊。”
华星:“……”
他连忙一手捂上华宁的嘴巴,“我的祖宗,你还真敢想啊。”
华宁掰开华星的手,一脸嫌弃,“不是我先想的,是你先说的。而且……只是个内侍罢了。”
“我那是看你脸色不好逗你开心呢。有些人能杀,有些人却是不能杀的。不然,就会有大/麻烦。虽然常春不过一内侍,却权倾流央宫,可见是薛司马的心腹,你还想说动手就动手啊。”
华星说完,见对方似乎想反驳,便一指翦赞,道:“你知道当日在司马府,殿下为什么杀另一个卫士,不杀他吗?”
翦赞眼皮又跳了起来。
“当然不是因为我们现在两个月的朝夕相处,也不是因为我们一起打常春、反抗淳于晏、吃一锅饭的过命交情了。”华星对翦赞咧嘴一笑,“两个月前,哪里晓得日后的共患难啊。只不过当时那卫士称呼薛司马为‘大司马’,而我们翦大人呢,称呼薛司马为‘大将军’,远近亲疏立现。”
“殿下可以杀一个无关紧要的卫士立威,薛司马根本懒得理会,却不能动他得用的人,否则,他岂会善罢甘休?”华星到后面说得兴起,声音放大了许多,还拍拍华宁脑袋。
华宁居然没躲,连翦赞也若有所思,“多谢提醒。”
华星摆摆手,笑出一口小白牙,“不要这样看我,其实我也只是比你们稍微聪明了一点。”
“华星给我进来。”室内,忽然传来一道华璧不辨喜怒的声音。
华星得意的脸色一僵,“我明明说的那么轻,殿下难道听到了?”
室内,华璧扭出羚羊角骨塞中央接的天衣无缝的一根长柱,取出上半部分空洞里的一张白绢,缓缓点上灯。
这时,华星一脸蔫蔫地走了进来,“殿下。”
“你刚刚的话是可以在宫里说的吗?竟然敢妄自揣测本王的心意,敢放肆评价大司马的行为,是向天借了个胆子吗?你再如此口无遮拦,我也留不下你了。”
华璧边说,边在床角写下四字:调查翦赞。
华宁一个激灵,大惊失色,“殿下,属下错了,属下就是今天偷了翦赞二两酒喝多了有些上头一时情急,不不不,属下是看华宁眉毛都要夹苍蝇了激出我一腔袍泽之爱才说多了的……”
门外本来有些担心的翦赞、华宁二人听得无语:这究竟是在认错,还是来逗比的。
华星嘴上嘤嘤着,手指更是动得飞快:翦赞,充州人士,系十年前当利犯边屠杀百姓后被俘虏的童仆之一。
看到这里,华璧眉梢一动。
十年前,当利大举入侵中原,掠马劫财,火烧村庄,杀人盈野,抓走剩下的幼童和女人,既为享乐也是赤/裸裸的羞辱――你们大祈连妇孺都保护不了。
后来襄王华景与彼时的大将军薛铭联兵驱逐当利军,救下的女人倒还好说,小孩儿则大多已是父母双亡、无处可去,遂被两人分别收留。
无父无母,所以无牵无挂、不怕威胁;从小养大,所以忠心耿耿、不怕背叛;年纪幼小,所以恍如白纸、随心塑造。又是在最痛苦时被救出水火的,所以视他们如神明。
这样的人,用起来顺手又放心。
当年华璧小孩儿心性不知轻重躲进粮草辎重中跟着襄王来到了战场,然后阴差阳错地救下了几窝童仆。现在,他的死卫、亲卫甚至伴读中就有一半人是他当时救下的童仆。足可见这些人的好用。
翦赞明明也是有善恶是非之心的人,却依然对薛铭忠心不二,华璧现在倒是明白个中缘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