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老爷子要我叮嘱你一句,凡事得有个度,我是知道你带她回烜奕公馆的缘由的,你自己把握,别真的陷进去了。”他只当笑话说来。
锦子铭说得轻描淡写,只一语揭过,复又笑吟吟说起这觉味斋的菜式。
锦子铭性情骄狂,行事却阴刻,往往笑面杀人,刀不刃血,同僚中人无不对他避忌三分。
这一桌上好斋宴,四人兀自谈笑风生,席间话题从素斋菜式说到金融行情,又从金融行情说到昆曲名伶,最终还是说回皖军侯家身上。
锦烜夹了一筷子百合芹丝,低头暗笑,他们锦家对付人何时变得需要用这种不入流的手段了。
锦家的老太爷是何许人物——出身豪门,名将之后,清帝在位时便已晋升至高阶武官,之后历经共/和、复/辟、内/战,江山更替,王旗几度易色,多少叱咤人物匆匆登台草草落寇,能始终屹立不倒的人物没有几个。
这老爷子却是一路披荆斩棘,从西路巡阅使,至行省总督,加陆军上将衔,再授警武将军衔,出任三省督军。
自南北政府分裂之后,北方内阁占了上风,里头又闹出两大派系。一派受日/本/人支持,一派受英/美庇护,两年间斗得你死我活。今年总/统选举,亲/日派落了下风,索性借着日/本人/的扶持,抢先出兵,声称武力统一全国。
九月兵临邻省,与叛军激战两月而胜。最后残余的两支叛军投奔了南方政府,一旦直系的势力南延,势必挑起南北之战。
新内阁中大多是精悍的主战派,再三催令前线向南推进,而直系偏在此时按兵不动,声称将士劳顿,粮饷不足,急需休养整顿,公然调驻部队,将邻近三省连同旧部控制之地,统统圈入自己势力范围。
本省偏安繁华一隅,虽是十里洋场,万千风月,却入不了兵家之眼。
直系其中的一支——旗家,是唯一与锦家意见对立的,奉行明哲保身的中庸之道,从清/末总/督混到共/和/省长,安居任上多年,旗家的老爷子希望旗逸铭去中央政府任职,亦或者夺过锦家在直系军里的大权。
这在无形之中与锦家背道而驰,如今旗逸铭又处处于锦烜做对,若不是念在旗家有人在中/央/政/府任职,锦家绝对不会这样放任不管。
“听说旗逸铭那边整合了小队兵力,准备查封我三日后到码头的货?”锦烜蹙眉问了一声。锦子容神色凝重,“我听卫兵是这样报告的,说是那边已经先遣部队待命了,那些是他亲带的兵,我不好插手。”
锦子铭低头喝了口汤,淡淡道,“听说他的亲卫也有近60人,你准备如何?”
锦烜冷笑,“他向来善于收买军心!”哼了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三叔,你也悄悄集结一些人马,三日后码头出了事我会让人去给你报信。”
锦子荣极其正式的应了一声。
锦子铭微笑,“老爷子给他们旗家面子,所以……咱们不能惊动他老人家。”
【锦子铭的那句话有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