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防地撩帘子下来,脸上还是淡淡的神情,让人觉得映着一层月亮的皎洁清辉。他偏过头,看了一眼清沅,微微一叹:“你的话还真是多了些。”
清沅低下头盯着脚尖,怎么觉得他这话里有两分无可奈何的味道?
是自己多想了。
等了半晌,尹老爷终于满头大汗地出来,后头还叫拉扯着一个锦衣少年,那少年十分不满地甩开自己身上搭着的家丁的手,咕咕哝哝着一路过来。
顾蘩秋正坐在原来车夫的位子上,车夫垂手站到了五步开外。他支起一条腿,左手指尖轻轻在膝头一下一下点着,衣服下摆垂下一截来,悠然随风而荡,很有一番潇洒的姿态。只是他此刻一双眼睛正盯着远方树顶,不知在想什么。
他这样子,倒是很像一个不谙世事的少年人。
尹老爷适才并未看清楚他,再仔细一瞧,倒不想这位定北侯世子竟是这样一个人。
“顾大人,实在对不住您……老朽、老朽这不晓事的侄儿竟一时将您府上的姑娘当作歹人,给带回府来了……”
顾蘩秋侧头看了一眼他身后桀骜不驯的少年,说:“让他自己说罢。”
尹天胜被推出来,他不耐烦地看了顾蘩秋一眼,敷衍地行了个礼。尹老爷急得满头大汗的,拍了一下他的胳膊,“你好好说话。”
尹天胜年轻气盛,更看不惯叔叔这样卑微的姿态,嚷着:“你们这么怕他干什么,一个个的都这样子,连姐夫也是!有什么了不得的,人家都要把我们家的产业吃个干净了,你们还要赔着笑脸去谢人家啊!”
尹老爷更是快被他气死了,幸好现在路上已无行人,忙呵斥他:“你胡说八道些什么!你给我闭嘴。”
“又让我说,又让我闭嘴,你们到底想怎么样啊?就是你和姐夫都这样,我姐姐才过得这么辛苦,哎呀你别拧我……”
叔侄俩闹得让人头疼。
顾蘩秋问他:“沈王殿下是你姐夫?”
尹天胜仰了仰头,“他是。”
顾蘩秋明白过来。
八成是沈王与尹家这位二老爷商议事情的时候提到了自己,又语焉不详,被这位年少轻狂的尹家少爷听到了些许,心中便笃定他是来图谋尹家财产的,忘忧又多番去大诚号打听,叫这位大少爷发现了,又看见忘忧是他们府上的人,便不由分说掳了来。
阮清沅都替顾蘩秋觉得头疼,她遇到的人,哪怕再洒脱调皮如阮熏,也不会这样粗暴不讲任何道理地来解决问题。怪道人都说:人从书里乖。
这位尹家少爷也太不知天高地厚了。
而尹老爷显然平时也十分溺爱这个侄子,只一味对着顾蘩秋道歉,却不说要拿个什么说法出来。
顾蘩秋淡淡地说:“那就由你姐夫来管教你吧,先把人带过来。”
忘忧被两个婆子搀着走过来,脚步不稳,看样子晕晕乎乎的,清沅过来扶住她,难免对这尹家人更生出两分气来,简直莫名其妙,竟然还对一个弱不禁风的丫头动了手。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