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燕家人为主的观光团们在第三天收拾了东西离开这片营地继续往西去,地势已由大片的平原渐渐变得崎岖起来,西边是山区,人迹更为罕至,只有被白雪覆盖的各种奇特的山岩亘古不变地矗立在那里。
一路过去众人观览了雪树深潭、寒岩冷瀑,甚至还有一场小型的雪崩,并在潭中捉过鱼、瀑间冲过澡、雪崩远处瞧过热闹……还邂逅了一群安静的野狼,双方隔着很远的一段距离互相看了一阵,然后各走各路。
驯鹿雪橇队最终在山区的边缘停了下来,再往前走就全都是山路,雪橇是无法通行的,只能弃车改徒步,众人齐动手,在雪地里挖出个大坑来将雪橇和一部分猎物埋进去,上头用松散的雪洒上,做成无人来过的样子,脚印也一并掩去,虽然这地方几乎没可能有别的人来,但总要防患于未然。
而后背着差不多够三四天吃的食物和一应生活用物,一行人开始徒步登山。雪中登山更为艰难,这些山常年人迹罕至,山上根本没有路,且又积了雪,稍有不慎就可能滑落下去,因而除了燕七之外几个不会武的都由一名会武的贴身陪护着,崔晞身子骨弱,燕子忱索性直接把他背在背上,燕九少爷则交给了燕七和萧宸照料,用了近一白天的时间,众人终于攀上了山顶。
山顶温度比山下更要低上个好几度,众人上来后眉毛睫毛直接就冻上冰了,满脸白花花的像是一群老头。老头们在燕子恪的带领下沿着山棱走了良久,绕过一个峰头,而后便被呈现在眼前的情景惊住了——温泉池!这山顶上竟然有温泉!
带路的这位真是通天了啊!在如此极北之地的如此荒凉的地域上一座如此不起眼的山上有温泉这种事他都能知道?!这世上还有什么地方是他没去过的和不知道的吗?!
“碰巧发现的罢了。”人还谦虚呢。
怪不得主子对崔家小公子说跟着来有好处,原来好处在这儿,五枝心下暗叹,崔家公子的病泡温泉是有疗养作用的,也怪不得主子计划里在山上待的时日最多。
这温泉池附近还有一个好地方——旁边不远处就是个天然山洞,里头很宽敞,也不算深,盛他们这队人绰绰有余,而且因为下头岩石里暗藏着温泉,整个洞都暖洋洋的一点不冷,唯一的缺点就是有硫磺味儿,不过对此燕子恪也早有准备,让五枝准备了既能压住硫磺味儿又不至于太浓郁的香,一进洞就点上了。
众人把帐篷架起来,先用了晚饭,歇了一阵子后就迫不及待地要去泡温泉了,爬了一天的山,身体和精神正觉得疲劳,这个时候泡进热腾腾的温泉水里,那简直是赛过活神仙一般的美妙感受啊!
男士们嘁里咵啦地把自己扒得只剩下一条裤头就下饺子似的跳进温泉池里去了,剩下燕七这位少女孤零零地站在洞口默默风化……两辈子加起来都没见过一回温泉,如今都到眼么前儿了却挨不着水皮子,好想哭,好嫉妒,好想在水里下一把辣椒粉哦。
“安安去那边。”燕子恪指了指池中一块露出水面半米多高的岩石方向。
燕七依言绕过去,却见这口温泉池正被这块岩石隔成了一大一小两部分,造物主简直不能更人性化,燕七真想给他老人家一个么么哒。
当然,就算有遮挡燕七也不敢像男士们那样脱得只剩个裤头,上头有肚兜也不行,幸好中衣带得够多——也是燕子恪给的清单上列明了的,于是就穿着中衣下水了,暖暖的热流四面八方地包围过来,全身的骨头一下子就酥了。
这口温泉的位置相当好,因正在山顶,除了北边的山洞之外,其余三面皆无遮挡,泡在池里就可以观赏附近和远处的雪山风光,虽已是晚上,但头顶明月正当空,远远近近的白雪反射着月光更是将这天地映得一片清澈,群山四合一片空寂,一时间便仿佛整个世界就只剩下了他们这几个人一般。
众人静静赏了会子景,燕七舒舒服服地在池子里换了个姿势,然后合上眼享受,耳里听见石头那边男人们已经开始闲聊起来了,呜里呜噜的,时不时夹着她爹几声朗朗的笑。
真是让人羡慕的男人们啊。走多远、去何处都可以理直气壮,呼朋唤友,游遍天下,有人分享,有人分担,人生乐事莫过于此吧。
再看看女人呢,日常出个家门都要向家里报备,更别说出个城门、出个州县,想跟武玥陆藕到这山上来泡温泉聊大天儿……也只能是想想而已了。
于是接下来的几天大家的日常就是每天赏山景、泡温泉、泡在温泉里喝小酒儿、吃小菜儿、聊闲天儿,过得不能更安逸,临离开的时候燕七还拣了池底几块石头做纪念,一回到风屠城就给武玥陆藕各寄出一块去,“塞北极地雪山顶上温泉池底的石头,沾染了我的体香,寄予卿以解相思”,信上这么给人俩写道。
出外玩儿了一圈回来,差不多也该准备过年的东西了,因着今年燕家兄弟俩都在,燕七和燕九少爷也都来了塞北,这个年就不能过得马虎了,燕二太太身为唯一的女性长辈,自是要把过年的事操持起来,小十一丢给燕七带,燕七也就去不成大营了,成天窝在炭火融融的屋子里摆弄已经九个多月大的小十一,小十一这个时候已经可以肉扭扭地满床爬了,还能扶着燕七的手站起来摇摇晃晃地走两步,伸着一根小胖手指头逮啥抠啥,抠墙皮,抠桌面,抠燕七,边抠还边朝她坏笑:“七……”这是他学会说的第一个字,第二个字是“二”,一见着他爹就指着叫“二!”,他爹直瞪他:“反了教了你个小兔崽子!敢说你老子二!”小兔崽子就笑得一屁股坐倒在“七”的大腿上前仰后合。
年节前夕,前方战线上的骁骑营和武家军陆续回到了风屠城外的大营,据说两军把四蛮打得远远地缩回了自家地盘里不敢露头,再往远处追也就不好追了,因为塞外的地界实在是太广阔了,到处都是荒凉的戈壁和沙漠,有时候骑着马或骆驼日夜不停地走上数天数夜都看不到一丁点儿绿植或水,再别提有什么可以用来食用的动物,人烟就更没有了,所以蛮夷们才总想啮食天.朝的地盘儿,只因他们所生活的自然环境实在是太艰苦了。
再加上过年前的这段时间是塞北最冷的时候,气温低、降雪多,这样的天气条件对双方来说都是非常不利的,这跟战士的意志是否坚强没有半点关系,大自然的力量不可战胜,年年都有冻死的兵士和战马,冻伤冻病的更是成批,在这样的条件下,即便是野心勃勃的蛮夷也不得不尊重客观与自然,灰溜溜地撤离了战线以避过这段严酷的天气。
而骁骑营和武家军就更不可能冒着严寒长途跋涉无人区去追打这些丧家犬般的蛮子了,并且眼看着将有一场大暴雪侵袭前方战线地区,于是毅然地带兵撤回大营,他们不好打过去,蛮夷自也不好打过来,在天气转暖之前应当不会再有战事,正可趁此机会收兵回营休养生息。
于是燕家的两位当家男人就又忙了起来,老大忙着人事调配,老二忙着喝酒接风,一直忙活到年三十才都闲下来,燕子忱一家子吃过午饭就集体移步去了燕府,见到处也是张灯结彩一片红,好歹让这大宅子里多了几分热闹气息,一进屋燕子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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