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人心,果然是世上最难测的。
“现在都跟你说了,我也轻松了,要不然总放在心里,觉得很对不起你……”辛云非抬眸看着她:“所以,所有的错,都让我承担吧,我并不干净。”
错已经无法挽回,那个人毕竟是自己母亲,他不能坐视不理。
蓝绯紧抿着唇,良久,道:“……我很惊讶,曾经,你对我做了那些事……可,我想我能理解,站在你的立场。就让它们都过去吧,我不想再想起,你从没有想要真正伤害我,我明白的……”
在她遭遇危险的时候,他不止一次挺身而出护着她,她知恩,足够弥补他对她设计过的那些事件。
“你真的,愿意原谅我?”辛云非认真地问她,以为,自己道出这一切,她就绝不会再原谅自己了。
点头,蓝绯说:“只要以后你好好地,放下一切重新开始,不再怨恨,我会把所有的不好都忘了,你永远都是我的……朋友,好朋友。”
相对于小叔这个身份,她一直觉得,与他在一起相处的感觉,更像是朋友。
听说汪淑萍昏倒被送到了医院来,蓝绯即刻就赶过来了,看到辛昱宸站在门外护栏旁,垂眸似沉思,她上前就问:“怎么回事?”
“没事,就是旧疾,她一向身体不好。”辛昱宸淡淡道,然后拉她到身边,问:“在云非那里,谈得怎么样?”
她去了辛云非那,辛昱宸是知道的。
轻点头,她回答:“话都说开了,我想,应该他会能慢慢解开心结的吧,只是,二婶是他母亲,他说宁愿一切由他来承担——”
“那不行,谁的错,谁来负责。”辛昱宸语气清淡却没得商量。
蓝绯不说话了,觉得自己这时候不适合给任何意见,还是让辛昱宸自己再想想吧。
转移话题,她问:“二婶到底是什么病?这么多年治不好?”
“她不是得了什么治不好的病,而是自己把自己弄成这样的。”身边的人轻叹气,回答。
“什么意思?”她不解。
“还记得我跟你说的,她当年找到的能让二叔对她死心塌地只专情她一人的迷幻药偏方?据说要以人血做引子——虽不需要多,但这么多年下来,身体总会被搞垮。”
蓝绯一怔,突然觉得脊背发凉,他的意思,是汪淑萍常常放自己的血做药,才让自己变成了今天这个样子?
辛昱宸看着她,只沉重地说一句:“想要得到,总要付出代价。”
然而,转到医院里来后依然被辛昱宸派人看着的汪淑萍,在入院不久之后的一个深夜,偷偷服了大量安眠药。
护士巡房时发现,紧急送去了救治。
那时候蓝绯才跟辛昱宸在家里房间入睡不久,突然医院来电,辛昱宸接了之
后就起来穿衣服,睡意朦胧的蓝绯不明情况,辛昱宸不想她担心也没有说,只让她放心好好睡觉,就自己出了门。
等到第二天清晨蓝绯迷糊转身,手往旁边一搭,感觉没人在,才醒了过来。
等她赶到医院去的时候,辛昱宸一个人坐在汪淑萍病房外走道的长椅上,身后门边还站了个手下。
她快步过去,先从门口往里望了望,看到床上躺着的人,才转头问辛昱宸:“已经没事了吗?”
她起来没见他,打了他手机才知道他在医院。
“这一弄肠胃受刺激大出血,有点麻烦。”
汪淑萍在辛家突然昏倒被送来医院的时候,医生就诊断出她患有胃癌,算属于早中期的那种,现在这安眠药一刺激,说不定就加重了。
听闻她服用了大半瓶的安眠药,蓝绯睁大了眼,“她、她这么做……”
“当时房里还有她留下的一封简短遗书。”辛昱宸从口袋摸出,递给她。
蓝绯扫视,很简短的内容,大意就是说说有的事情都是她计划的她想做的,跟辛云非没有关系……这是,想要用自己的死,换回辛云非在辛家的立足之地吗……
正想着,手上的纸张被人抽走了,她回神转头,看到是辛云非。
穿着病服的他神色苍白,却在她面前站得笔直,她楞楞喊:“云非……”
辛云非垂眸看那张纸上的内容,半晌,唇角牵起一抹苦涩又落寞的笑,然后他转身,走进了汪淑萍的病房里。
蓝绯本要跟进去,想想算了,还是给他们独处的空间。
病房里,辛云非在床前的椅子坐下,看着躺着的人,目光看似淡漠,又像穿过现实看着什么。
“我真的,很恨你……爸变成了这个样子,你把你自己,也搞成了这个样子,为了那些虚名浮利,值得么?”
他修长好看的手指捏着那张纸,不觉收紧:“你总是一意孤行,什么是好的,什么是你想要的,直到现在,也觉得就这样走了对我来说就是帮助吗?你到底有没有想过我,想过你儿子的感受?”
手里的纸张已经在掌心中变成一团,手背上青筋突起,那双狭长的好看的眼,因为病中带着些无神,此刻却是多了层水雾。
眼角湿了,眼泪却流不出,他看着那躺着的面色苍白带着氧气罩的人,紧抿着唇,看了良久,最后道:“从我小时候,为了夺回辛家的一切,你的心思全花在那上面,我配合你,是想要跟你亲近,可是我大错特错……你从来就不曾好好陪过我,如果现在想就这样离开,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