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嘛?做个巡按就够郁闷的,你到哪儿人家都不待见,虽然好吃好喝的招待着,却防他跟防狼一般,谁不把自家的事情捂得严严实实的,要想查出点什么真是困难百倍。就算有,这朝中官员错综复杂,没有足够的证据,他也不敢抓人啊,一不小心就得罪了哪个大官,等到自己回去,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所以啊,这巡按是最不好当的官啊。
本来以为此次又要无功而返,没想到刚到河内,就有人拦路告状,牵扯的也不是什么大官,就是一个小小秀才,还是弃文从商的秀才,这就更好办事了。
今日再怎么说是在河内王的地盘上,河内王的面子还是要给的,可没想到这万家突然就要闭坊了,你把清越坊给关了,我还怎么调查证据,于是不得不提前动手了。
此时动手,还能卖江家一个面子,虽然这个江岭工不怎么样,可他家可还有一个御史在朝中呢。免不了要走动走动。
万意扶着万炜,给他拍胸口顺气,眼角却瞅见张冲裁龇牙咧嘴的笑的正开心,这会儿已经跑到了那个什么郭大人面前点头哈腰,“大人,像万炜这等黑心贼子一定要法办以儆效尤。”
万意对此冷眼旁观,怪不得他能够进来,原来是榜上了巡按大人。
用脚趾头也能想明白是谁告的状了。
蠢材,真是蠢材,为他人做了嫁衣裳还不自知。
他们终于是按耐不住了吗?提前启事,可不是那么容易成功的。
“来人,将万炜带下去。”
“且慢。”武裎冉可真谓是姗姗来迟啊。
“参见王爷。”
武裎冉眼睛看了一圈,才看到站在对面的万意。见万意脸上并没有惊慌失色,一如既往古井无波,暗暗松下一口气,说道:“巡按大人,抓人抓到本王这里,未免太不尽人情。”
郭巡按脸色微微一变,随后做了什么决定一般,坚定的说道:“本官职责所在,还望王爷勿怪。”
“大曳以法治国,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想必王爷定然不会教本官为难。”
“哈哈哈……”武裎冉笑了笑,“大人多虑了。”随后有些愧疚的看了万意一眼。
万意看也不看他,反而细心安慰万炜道,“父亲你放心,只要暂时忍耐一下,您就一定可以全身而退,不必太过在意。念儿一定会去接您的。”
万炜有些吃惊的看了一眼万意,这样智珠在握的样子,倒比他这个父亲强多了,最起码他现在仍旧是一头雾水。“念儿,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万炜怕她做什么傻事,有些担忧的交代道,“念儿,你切不可鲁莽行事。还有,那份名单我不知道你是从何处得来,但此事休要再提。”
万炜指的是万意刚刚还未念完的“账单”。
他一旦下狱,万意再如此行事,势必会遭到反扑,到时候他不在身边恐怕鞭长莫及。
“爹。”万意加重了语气,显然十分不赞同的样子。
“您给他们留面子,他们何曾照拂过你的面子,当年受过您恩惠的人无数,就说进京赶考前借过你盘缠如今为官的人也有不少。可如今您下了狱,他们有谁真正为您说过一句话。当初借钱的时候千恩万谢,一转眼做了大官便抵死不认,甚至落井下石,这样的人有什么值得您去在意?”
“我虽然知道这样做不讨好,可是那也得告诉整个河内的人究竟是谁做了白眼狼,就是要让所有人都知道,有哪些大官曾经受过我们万府的恩惠。即便以后老死不相往来,最起码也要让他们掂量掂量,在您落难之时不说相助,只求他们别害您“这位昔日恩人”便好。”
万意是看透了这些人,向来锦上添花容易,别说雪中送炭,不落井下石就算好的。
就说上辈子,万炜坐牢有谁伸过手援过声。
既然都是一群无情无义的人,还有什么资格让她另眼相待?
明明知道万意的想法有些偏激,可他却无从辩驳。万炜支支吾吾了半天,却也说不出什么反对的话,“念儿,那些许银子不必太过在意,只要你平安就好。”
万意知道万炜心软,定然不会同意她这样的做法,要不然刚才也不会阻止她说话,“父亲,这样好了,我们来打一个赌。”万意忽然建议道。
“就赌人心。若是您此次有难,那些人有一人出言相帮,哪怕仅仅只是一句戏言,或是去牢房中看望您一下,我就将那本账薄亲手烧掉,从此不再提起。”
“可若是,无一人的话……那您就不要再阻止我了。”
万意的建议令万炜很满意,他相信总会有人愿意为他说话的。
看着志得意满的万炜,万意一句话也没有说,因为她知道她赢定了,尽管万炜仍旧没有认清楚现实。
“你们还愣着做什么,还不把人带走?”郭巡按发了狠话,侍卫们上前拉走了万炜。
万炜走前还叫着:“念儿,别担心,我有功名在身,他们不敢用刑。”
万意摇头叹息,我的傻父亲,他们可以先斩后奏,先打了再驳了你的功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