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口向外张望了一阵,对这个明亮的世界好奇不已,突然抬望天空,像是发现宿命般的颤抖了一下,血红的眼睛眯成一线,被蔚蓝的天空深深吸引,久久不动。突然间,其中一鹰怪叫一声,从洞中窜出,向前加速奔跑,拼命闪动着翅膀,可刚刚跃起便摔回了地上。另一只鹰也怪叫一声,学它般奔跑,振翅,同样也摔了下来。
就这样两只雏鹰反复尝试,毫不停歇,半个时辰后一只雏鹰振翅飞起,“呃呃”直叫,在空中盘旋一圈后落在近处的树丫,盯着另一只雏鹰,像是在说“快飞起来,别让我久等。”另一只雏鹰更加卖力,发疯的奔跑振翅,过了一盏茶的功夫也终于飞了起来,也在天上盘旋一周,落在了同伴身旁。
它们望向二人的目光也不再含有敌意,只见脑袋一缩,身子略微前倾,竟像行礼一般,似在感谢二人的养育之恩,随后血眼突睁,一声长鸣,振翅飞起,在空中越升越高,越飞越远。贾阴阳望着它们在天空中化作的黑点,感慨道:“这等通灵之物也只有浩瀚的天空能容得下它们。”
午时一刻,铁鹰一行八人十六骑风尘仆仆的赶到距宁远县十里的小镇,他们昼夜赶路,换马不换人,赶到这里时已人困马乏,便在镇上茶馆稍作歇息,让小二饮马喂料。他们要了酒菜,吃过三碗酒后,一名士兵道:“眼见已至宁远县,怎么还追不上洛天初他们?难不成他们也有备马?”另一名士兵道:“下山前我特意问了守夜的士兵,洛天初他们没有备马,八成是在半路打尖,这才错过。”铁鹰道:“不要操心别人,管好我们的事就行。县城中有傅子亮眼线,骑马太过着眼,就把马寄存在这里,分散进城。我先找家客栈住下,恢复体力,你们去摸摸城中情况,打听出傅子亮的住处后回来画张草图给我,我今夜就去他府上一探。”
吃完饭后,他们陆续进入了宁远县,开始分头行事。三个时辰后,士兵们的报告让铁鹰吃了一惊,原来傅子亮心知仇人太多,为了防范仇杀,他在县里共有七座宅院,每次回府都用七辆一摸一样的马车向不同的宅院驶去,谁也不知他坐在哪辆车上,比狐狸还要狡猾。铁鹰皱眉道:“傅子亮只有在马车里时才独身一人,这也是杀他的最佳机会,但一定要查明他会在哪辆车上,若一击不中便再无机会,一定要十拿九稳时才可出手,我们明天一起去踩点。”
四天后,公孙明月收到了两封飞鸽传书,神情担忧的来见令君来。令君来正和妻女在托天岭东边的望峰亭喝茶赏景,山下夕阳撒金,云海浮动,甚是壮观。他见公孙明月到来,笑道:“军师来的正好,一起来品茶观云。”两人的关系亦君亦友,但公孙明月不便和家眷同坐,笑道:“属下站着说话好了。”尤静瑶微笑道:“莫非军师不屑与我们女流之辈为伍么?”公孙明月忙道:“夫人误会了,属下且敢。”说着坐了下来。尤静瑶道:“雪儿,军师要跟你爹爹谈事,咱们去那边看看。”令雪儿道:“公孙叔叔,你是不是有了小鹰哥和洛天初的消息?”公孙明月点头称是。令雪儿拉着尤静瑶的衣袖撒娇道:“娘,我想听听。”尤静瑶拿她没办法。道:“那你陪着爹爹吧,为娘先去了。”说着盈盈做了个万福,公孙明月忙道:“恭送夫人。”
令君来感兴趣道:“他们进展如何了?”公孙明月道:“小鹰在宁远县做的很好,现在应该已经得手了。”令君来道:“哦?他怎么行事的。”公孙明月道:“据信使回报,傅子亮找了七个和他身材模样相似之人,回府时都蒙上面纱,坐进七辆同样的马车。小鹰极为聪明,观察了三天发现那七辆马车中的人都是假的,真正的傅子亮是赶着一辆载满干柴的驴车走的。我的信使见小鹰一直跟着那辆驴车绕来绕去,最后行进一座青楼的角门。当时小鹰只有一人,不敢贸然下手。原来傅子亮从不回府,每天只在青楼留宿,贪色是他最大的弱点。”令雪儿啐道:“这种恶霸死也活该。”公孙明月接着道:“宁远县的青楼只有两家,昨夜小鹰他们扮作嫖客混了进去,打听出傅子亮这些日连续光顾了一家,据青楼的姑娘们说,次日他会光顾另一家。相信小鹰一定不会放过这次机会。”令君来赞道:“小鹰精明能干,先生训练的信使也十分得力,连这么细节的事都能打听出来。”
令雪儿忍不住道:“洛天初呢?有他的消息么?”公孙明月神情怪异道:“小洛他没去宁远县。”令君来也是一惊,诧异道:“他去了哪里?”公孙明月道:“他找了处风景秀美之地,整天和士兵们游山玩水,相斗嬉戏,饮酒作乐,时而还赌几把钱。”令雪儿‘呸’了一声,道:“果然恶习不改。”公孙明月叹道:“也许小洛本就不想胜出才故意相让的,只是做的太过明显了。”令君来沉思半响,道:“他生性好强,怎会服输,他在何处游山玩水?”公孙明月道:“文旗山上。”令君来默默念道:“文旗山,文旗山。”忽然他抚掌笑道:“我懂了,咱们在蜀中生活多年,对于地势的了解反不及小洛了。”公孙明月不解道:“请堡主明示。”令君来提示道:“文旗山下是何处?”公孙明月想也不想道:“自是甘谷了,咦?”他眼睛蓦地一亮,道:“甘谷是从宁远县返回的必经之地,莫非那小子想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这可够坏的。”令君来道:“甘谷位于渭水中游,地势平坦,小洛站在文旗山上,周围十里一览无遗,待小鹰从甘谷经过时已是人困马乏,小洛一方却是以逸待劳,胜负立分。”公孙明月摇头苦笑道:“这种损招也只有他想的出来,对付敌人尚可,但对付自己人,就算胜出也有趁人之危之嫌。”令君来笑道:“我说过无论用什么办法,谁把傅子亮的人头带回来,谁就是魔王寨主,小洛没有做错什么。而真正的战争残酷无情,有本事的人才能趁人之危。”
月明星亮,冷风急袭,十六匹快马在野外的大道上撒蹄疾驰。铁鹰八人都已受伤,回想起昨天傍晚那一战仍然心有余悸。傅子亮果真去了那家青楼。铁鹰埋伏在暗处,倏地窜出,以十成铁掌功力猛击他的后心,傅子横猝不及防,吐血两斗,却仍然未死,犹自死战。八人竟一时拿他不下。他们恶斗长街,很快引来了傅子亮的爪牙。铁鹰当机立断,硬受了傅子亮一掌,斩下了他的头颅,以布巾裹好,背在身上。八人且战且退,铁鹰亲自断后,浸淫十几年的铁掌威不可当,力毙多人,他也多处受伤。好在十六匹马已藏在城外,八人负伤上马,这才勉强脱险。他们不敢耽搁,为了甩掉追兵,每三十里便换一次马,傅子亮的手下只能望尘莫及。
行到文旗山下,铁鹰才松了口气,大家受的都是外伤,疗养二月便可无碍,铁鹰拱手道:“此行大功告成,全仗兄弟们拼死杀敌,铁鹰感激不尽。”士兵们都在马上还礼道:“恭喜铁寨主。”铁鹰点头微笑,疑惑道:“奇怪了,洛兄弟到底在干什么呢?”正在这时,忽听山丘上人喊马嘶,一队人马手持兵刃冲将下来,荡起了尘沙滚滚,不知来了多少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