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说着就起了身,往窗边踱几步,向窗外景色看了好一会儿,才悠悠继续,“天子戾而不暴,他不是仁德贤主,可你们谁也不能说他不是个明君。这么多年太傅从没断了这个念想,可我却从没起过这个念头,就是因为他是真心爱护大邺百姓的。”
“可您眼见陛下残害忠良,难道就任由陛下这样下去吗?”贺琪也不知是急了,还是有些慌,跟着赵倧站起身来,人往赵倧身后一杵,赶着追问了一句。
赵倧回过身来看看他,又看了看荣姜,唇边勾了勾:“我跟固宁侯说过,若换了我是他,也会这么做,只是他做的更直白,更毫不掩饰罢了。”他一只手已经按在了贺琪肩膀上,“他要皇位坐的稳,就得在朝堂重新洗牌,而我回京来,不是为了阻止他,只是为了将来他动手之时,我能保住这些忠良的性命,仅此而已。”
贺琪一时怔住,他原本以为赵倧是贤王,是不会任由赵珩对朝中忠良一一下手,可没想到,他说——他只保他们性命,不管他们被打压。
荣姜听的心里不是滋味,道理上她知道赵倧这样做没错,可毕竟赵珩要打压的先就是荣家,所以一时听赵倧这样直白的说出这番话,她心里有些堵得慌,很是不受用。
她跟着站了起来,刚张了嘴要说话,赵倧却抢先一步,对上贺琪问:“你今天跟我说这些,是想我将来有一日夺位时,能予你贺氏一门荣耀,还是说只希望将来若你们家也落得‘狡兔死,走狗烹’的下场时,我能帮你一把?”
贺琪心说肯定是两者都有,这是实话,可他没法开这个口。
赵倧见他犹疑不语,冷笑了一声撒开手,往旁边退开一步,这一步却是往荣姜身旁近了一些:“程邑是个君子,荣姜也是行事磊落的人,可你不是,”稍一顿,见荣姜有些不悦的来瞪他,他收敛了一些,“你心中所想全是你贺家将来如何,为的不过是私欲,可嘴上却又以大义来劝我。要我护你,你也总要有值得我相护的地方。”
贺琪像被人戳破心事一般,脸上一时是青一阵白一阵,实在尴尬的很。
赵倧也不对他步步紧逼,由得屋子里一片沉默。
荣姜大概是有些见不得贺琪吃瘪,毕竟是一起厮杀过的人,她不愿意追究贺琪变成如今这副模样,于是就想开口替他辩驳几句,还是赵倧一记警告的目光瞪过来,她才有些后知后觉的住口未语。
果然过了有半刻钟,贺琪定了定心神,与赵倧和荣姜二人拱手一礼:“明晚我带九珠出府,就在南市的长门街上等将军。”
赵倧满意的点了点头,跟着就有些得意的朝荣姜丢了个眼神,之后又说了些无关痛痒的话,就要带着荣姜走,只临出门前又停了脚步回身与贺琪说:“荣家去提亲,你大可劝你父亲同意这门亲事。你妹妹嫁进荣府,”他说话间不经意的又看了荣姜一眼,才丢后话,“既跟荣家有了姻亲关系,将来跟荣家就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你是个聪明人,会知道怎么做才是对贺家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