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过神来,大约是对自己这位姐姐也有些惧怕,将茶盏往她面前摆好,才开口回话:“你才入京大抵不知晓,京都流言四起,偏你在外领兵,我一点消息也没有.....”他顿一顿,见荣姜要开口,忙赶在她前头说,“家里外祖父与两位叔叔我不是没问过,他们不欲让我知道,我只能自己找门路。原本也是担心你。”
荣姜听她这么说,哪里还有气。这是她一母同胞的亲弟,母亲去得早,她未领兵上阵时,这个弟弟几乎是她亲自照顾着长大的。
略叹口气,稍稍敛了神色:“你太莽撞了,”说着自怀里掏出快玉佩样的东西往荣敏面前丢过去,“京城内再起流言,朝中御史若不上谏,便不必当真。难道我就这么不顶用?几句流言便能让我见罪于陛下吗?”说着又有些哭笑不得似的,“你要打听消息,几位交好的世伯世兄那里自可去问,可你偏拿着这样的东西与宦官行贿,不是白送把柄吗?”
荣敏虽已成人,可因未曾入仕,这期间的厉害他也不过一知半解。当日得知京内流言直指荣姜,一时没了主意,家中又不愿告诉他,他只想着内官最能揣测皇帝的心意,哪里顾得了这许多。眼下荣姜如是说了,他才后怕起来,若皇帝要认真,扣一条“谋逆”的罪名在他头上,便是荣家也保不住他。可又见当日送出去的玉佩由荣姜拿了回来,便也知皇帝没有要较真的意思,拿着玉佩看了好一会儿,问了句:“那如今是……?”
荣姜见他悟过来,才放心的吃了口茶,宽慰几句:“如今你不必担心,只是日后万不可再与内宫有牵搭,不然将来……”至于将来如何,她没再说下去,顿了一回又吩咐荣敏,“有一宗事情你要打听出来,”她眯着眼思忖了半天似的,喃喃地重复着几句话,好笑似的问荣敏,“女娇娘,提银枪,马上英姿真飒爽。三军上下齐听令,不识邺城紫宸光。是不是?”
“你怎么……”荣敏原要问“你怎么知道的”,话才说了一半就住了口。他知道荣姜自十三岁领兵出征,一路受封,更承袭了母亲的侯爵,若在朝中无人,只怕这军功她早就压不住了。
“我带了四年的兵,大小战役无数,说来好笑了,偏今次我斩西戎三皇子于阵前,京城之中就起了这样的流言?”荣姜一贯心思灵巧,从她得知这件事,便察觉出异样,既然皇帝密召她回京,只怕这件事与皇帝,脱不开干系。“这件事我心中大约有计较,我只吩咐你去查,可别往深了查。你只查出来这样的话,是从哪里散播出来的,我自在陛下面前有计较。”
荣敏点头应下,又与她说了些家中的琐事,诸如外祖父前些日子病了一场,二弟弟已入了翰林院一类的。荣姜才跟着吩咐他一句:“我叫你去查流言的事,别叫外祖父知道。”
“这些我有分寸,你且先入宫去吧,外祖父他.....”他说着声音都低了好些,“他知道你奉了密旨回京,军中事务都交给了程邑,眼下只怕还在家里等你回去问话呢。”
荣姜:“……”
这姐弟二人叙完旧,荣姜才要起身去换官服准备入宫,外头一阵喧闹,引的二人对视一回,荣姜分明看见荣敏眼底闪过一丝厌恶与不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