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什么,过半个时辰就回来一趟。”婵儿叮嘱道。
“是,郡主放心。”黄峰应道。
“还有一点。”婵儿想起什么,又道,“你留心一下,城中有没有举栈钱庄的分号。”
“举栈钱庄?属下记住了。”黄峰答应一声,便闪身离开宅院,往城中的主街巷而行。
“有什么用钱的地方么?我身上有银两。”湛暮宵随后对婵儿说。
“不是的。”婵儿摘下脖颈上青绿色的挂绳,只见绳上坠有一枚琥珀色的扳指,她把扳指放在手掌间,说道,“跌下马的时候,还有后来坠下山涧,这扳指竟然都完好无损。我随身带着它,是因为知道可能用得上,但是本没有想真让它派上用场。”
“这是……”湛暮宵不解道。
婵儿于是把扳指的由来讲给湛暮宵听,关于岫羲的情感虽然避开未谈,但是流宸的原话——他赠予婵儿扳指的原因,几乎原本转述给了湛暮宵。
“他是说,只要在易国境内,对举栈钱庄任一家分号出示这枚扳指,都可以调遣钱庄一半的人手。”
“是,不过只有一次有效。”
“一次就够了。”
“你有什么想法?”
“等等黄峰的消息吧,如果城内确实有举栈钱庄的分号,那咱们就能有出城的机会了。”
“出城以后怎么绕过易军回宫里呢?”
“你忘了唐胤告诉我的事情了?出城后不回宫里,先去拜见你师父。”湛暮宵温言说道。
“你是想避开上边的战场,走暗道。”婵儿反应过来,说。
“对。你也有日子没见着关洲前辈和关沭了,一定很想他们。”
“是啊。漠阁先前被易国二皇子率军围住,虽然我知道师父和关沭不会轻易为人所伤,但还是担心他们。”
“我陪你在漠阁停留两天,然后就通过暗道赶回中南古道的战场,你的去留你决定。”
“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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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时辰过后,婵儿跟随黄峰出现在易国定城城西举栈钱庄的分号门前。婵儿把琥珀色扳指交给黄峰,对他点了下头,黄峰随即微一躬身,转身步入钱庄。
不多时,钱庄掌柜亲自出来相迎。看他的表情,显然是对婵儿和黄峰的身份没有起疑,这便证实了湛暮宵的猜测——守城驻军的主要目标只有湛暮宵,只要他不露面,黄峰和婵儿的身形样貌并不会引起过多警惕。
“不知姑娘来访,小人有失远迎。”钱庄掌柜将婵儿和黄峰引进内堂,恭谦道,“姑娘可是带来了东家的什么口信?”
“你的眼力不错,认出了东家的信物。”婵儿淡淡地说道,“我且问你,钱庄内账房、伙计都算上,共有多少人?”
“加上小人,钱庄内人手一共三十有三。姑娘若有差遣,除了当值之人,其余皆由姑娘吩咐。”
婵儿闻言,递给黄峰一个眼神,于是黄峰接下来说道:
“近来阵前军需用度紧缺,定城是距战场最近的城池之一,东家吩咐说,宜尽快腾出人手,抽调资金支援战事,以便采补军需交付给大皇子。”
“东家可曾说明具体数额?”
“只要是能动的资金,一千五百两成箱,装满几箱算几箱。”
“小人明白了,这就差人去准备。不过东西要运往何处呢?”
“我和姑娘会额外置备相同样式和数量的箱子,填充等重之物,和钱箱混在一起,再打乱分两路运送,以策途中安全。这道程序我们当自行完成,恕不能向掌柜透露完全。”
“这一点小人能体谅,姑娘和公子毋需多言。”
“至于出城的时候,城门的守军……”黄峰状似不经意地说道。
“东家的车队,岂是谁都能查的。小人会打点好一切。”
“如此有劳了。”
“这是小人分内之事。”
而后,在银两装箱及打乱分散的过程中,湛暮宵藏进了婵儿随行车队其中的一只钱箱。婵儿和黄蜂则率钱庄伙计护送两支车队,分别自定城南门与东门出城,按照行进路线,两队人马可于半日之后在定城东南郊通往中南古道的驿道上汇合。
然而途中,黄峰悄然离开东向而行的车队,从侧面迂回接近南向车队,迎面突制人,接连点住六人的穴道。与此同时,婵儿破开湛暮宵藏身的钱箱,湛暮宵随即出其不意地从后方出手,与黄峰配合制住了剩余几名没有防备的钱庄伙计。
“接下来怎么做?”黄峰没有当着外人称呼婵儿“郡主”,只是对她微微俯身,征询道。
“为了添置三匹脚程够快的马,恐怕得借他们一点银两用一用。”婵儿说着,和湛暮宵对视一眼。
“紧急时刻,就不客气了。”湛暮宵淡然一笑,说道,“马市的行情我知道,交给我吧。”
“唔。”
湛暮宵于是从身侧一只钱箱中取出一百两银子,包裹起来安放在黄峰牵过来的马匹背上,随后三人各自骑行一匹马离开,向西前往边境马市购置了良驹后,便换乘快马一路往北面漠阁而行。
举栈钱庄幕后东家流宸和易国大皇子岫羲知晓此事时,已是三个时辰之后了。此时湛暮宵三人早已离开马市,不知去向。岫羲只能派出士卒四处追寻,却一时难以寻到三人的身影。
岫羲站在窗前,视线凝视远方,手中把弄着举栈钱庄定城分号掌柜辗转呈上来的琥珀色扳指,一语不。
“战场上那女子,竟然是‘她’。”流宸靠在墙边,从侧面看着岫羲说道,“你那时欲言又止,其实就是想到了这一点,是么?”
“这么看来,她和湛暮宵交情不浅啊。”岫羲心中莫名地不是滋味,顿了顿,才又道,“你查出她的来路了吗?”
“时间太短,还没有确切的消息。不过根据各种已知情况,恒国杳魔宫的援军中除了原乐磬侯玉扬是拓跋家的人,其余似乎均来自孤国。如果我猜得不错,她应该是……”
“孤国恭王府的婵媛郡主。”岫羲眼睛一亮,和流宸异口同声道,随后岫羲又接着说道,“是了,先前恒国瑞皇寿辰时,孤国婵媛郡主来过恒国,她一定带了孤国宣皇的旨意来,与杳魔宫达成了何种协议。”
“与她再次相逢,感觉如何?”流宸几分认真、几分打趣地问。
“她在我心里确实掀起了波动。”
“不过有件事我提醒你一下,你还记得孤国那位恭王是怎么样战死的吧。”
“……记得。”岫羲闻言,眼神似乎黯了黯,“有杀父之仇横在中间,我们是敌人。”
“那么,羲,你不会为了她忘记家国的立场,唔?”
“可是我和父皇之间也横着一条人命。”
“这么多年,你还是难以忘怀。”
“心里的阴影怕是永远抹不掉了。”岫羲停顿片刻,转而又道,“这时候投射的光最是珍贵。我想再见这位婵媛郡主一面,确定些事情。她和湛暮宵总会回来,我就在这等段日子。”
“得嘞,那扳指你拿着,权当个念想。”流宸说着,忽然笑了笑,“能看见你为个女人魂不守舍,是我多年的梦想来着呢。”
“我没心情说笑。”岫羲嘴角似乎牵动了一下,不过还是很快恢复了正色说道,“不管她是谁,眼下的仗还是得打。召集众人过来商议一下军情吧。”
“唔。这么冷天耗在这儿,对我军士气影响不小,你尽快拿个主意。”
“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