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儿,正和京兆尹扯皮呢。
这种人才,怎么可能让他埋没在闺阁后院?
“他还以为是五殿下,我也没敢说。”
易北轻轻点了点头,勾勾唇角。
“还不到时候,你做得很好。”
虽然易北说这话时并没有看向江梨,但莫名的,江梨只觉得,自己心里似乎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轻微的,几不可察,却可以很切实的感觉到心脏跳动慢了那么几拍。
她活了这么几辈子,遇到过这么多的人,但似乎从来没有人,像易北这样,一句对她的责备都没说,反而时时温勉有加。
尽管易北的演技只会比自己精湛,绝不会比自己差,但那又如何?
最起码易北从来没有在她面前掩饰过什么。
都说最是无情帝王家,但若易北称帝,会不会有什么不一样呢?
上辈子,她没能看到由眼前这位尚且名不见经传的皇子开创出的太平盛世,这一世,她是否能有这个幸运?
“殿下。”
几乎是鬼使神差般,江梨又拉住了易北衣角。
“不管如何,我都会站在你这边的。”
失败也好,成功也罢,大不了就博了这一世,也好。
易北侧过头,看着江梨的目光深邃幽远。
似乎是没有任何犹豫与疑惑。
他说:
“这是自然。”
江梨沉浸在成功得到金大腿口头承诺的巨大成功中,连狮虎相争的精彩场面都没顾得上看,就连和朝华郡主闲谈都带上三分轻松与随性,越发赢得郡主赞赏。
然后,喜气洋洋的某一只,就悲催的被抓包了。
薛从安看着江梨的目光满是焦急和痛心疾首。
“下官还未恭贺姑娘,赐封县主。”
江梨被薛从安那焦虑不安的表情吓了一跳。
自己被册封不是好事儿了么,怎么到了这一只嘴里,似乎还有什么天大的难言之隐?
“多谢大人关心。”
江梨俯身敛衽。
薛从安看着江梨,似乎有满腹的话想说,话到嘴边却又什么都吐不出来。
江梨实在猜不出男神心中所想,只觉得这一只肠子里的弯弯绕比易北的还要麻烦,干脆也就等着,看看对方先开口。
薛从安深吸几口气,终于败下阵来。
“十一皇子,没有你想得那么简单。”
江梨哎了一声。
他的终极目标不是登基称帝么?
难道还有什么别的?
谋朝篡位总不至于里通外国吧。
“我曾尝试与十一皇子接触几次,此人心机深沉,如今他为你请封,还与皇上建议让贤妃收你为义女,江家并非高门,也非世家,我实在是想不通他所求到底为何,你与他接触过深,对你只怕不利。”
江梨觉得,大哥,你真的是想多了。
让贤妃收为义女只不过是给她在后宫里找个靠山嘛,要不然她一介县主还不得被啃得连骨头都不剩?
“若你同意,下官近日想向皇上请辞。”
江梨差点没被薛从安的话给活活吓死。
好端端的你请辞做什么啊。
“朝中势力盘根错节,后宫亦是如此,水太深,我一人牵涉其中,无牵无挂,也无妨,可我不能看着你也陷下去,阿梨,那不是你可以参与的事情,趁你现在所知不多,我带你走可好?”
江梨突然觉得,她或许应该好好评估一下男神的智商?
薛从安越发着急。
“我知道你对我无意,可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因此涉险,上次秋狩,我只恨我不能早一日去找你,这样你便不会受伤,更不会变成这样。”
江梨沉默半晌,终于爆发。
“大人,我很失望。”
别的不说,未来的京中双绝之一居然因为自己而产生半途而废的心思,也幸亏易北不可能知道后来会发生什么,否则非活活咬死自己不可。
“圣上重科举,开言路,招收天下有才之士,是为了让寒门能有为国效力的机会,大人费劲千辛万苦,天时地利人和,脱颖而出,得以在朝为官,不想如何报效圣上,如何为天下寒门再谋得更多机会,反而只将心思放在儿女情长之上,这绝不是我认识的薛大人。”
江梨抬头,目光灼灼。
“大人,难道你不想看着天下士子都得以施展抱负么,难道你不想看着朝堂之上可以百花争艳么,难道你不想看着世上再无门第之争时,会是什么模样么,你辛辛苦苦坐到这个位置,当初到底是为了什么?难道只是为了如今半途而废?”
江梨慷慨激昂完,轻轻呼出一口气,似乎是自言自语,也似乎是在说给薛从安听。
“你不想看,可我想。”
第三世太子登基,朝中格局不仅没有变化,甚至比先帝在时更为糟糕。
世家□□倾轧越发严重,新帝为了拉拢世家,坐稳帝位,可以说是殚精竭虑。
先帝所作一切努力,付诸东流。
江梨即便是于朝堂完全无涉,也不妨碍她看到后宫之中,世家贵女越塞越多,手段层出不穷,最终谢倾歌只能放弃自己。
她不想看到这个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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