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地界说小不小,说大却也不大,勋贵中各家有个风吹草动,皆不可能半点风声不露。如此倒是让史氏好一番算计。她素来好面子,虽认定势必要找人来做法,却又不想闹的满城风雨,如此不得不下一番功夫。
说来也是凑巧,不过是三四日,北静王府老王妃闹出些许动静,倒是请了那马道姑前去做法事。而后传出有那邪物称着酷夏毒日钻入那富贵之家清凉之地作怪,如此,一时间这京城勋贵纷纷效仿。史氏乐不可支,真是瞌睡就有人送枕头。如此不过是回报了那贾代善一声,便约定了那七月十二那日请尘虚师太与马道姑二人一同上门。
王氏得了此信不觉捏着念珠嘴角微翘,这些时日她似是豁然开朗明白了这许多事儿。再想着自己近三年来的所做作为,自觉愧对蒋氏殷殷教诲。
“奶奶,我们真的什么都不做,就这样瞧着?”周瑞家的小心翼翼瞧着王氏神态,心中突突而跳,越发觉得看不懂这王氏了。
王氏瞧着扫过周瑞家的惶惶不安之色,脸色略沉,淡道,“周瑞家的,你跟着我多少年了?”
此言一出,周瑞家的更是不安,只觉膝盖一软跪在了地上,颤颤惊惊的答道,“奴婢大小就跟着小姐,如今也有十五年。”
“既然如此,你是知道母亲对我教诲。先头是我太轻敌,太小视那二人。如今你切不可如此。若是……”王氏冷冷而笑,目光直直刺向周瑞家的,却也不再说下去。
周瑞家的立即匍匐在地,口中称道,“奴婢错了,小姐责罚。”
王氏撇嘴不耐烦的挥了挥手,她把算着如今手头可用之人,居然真是没有几人。她轻叹一口气,这三年她果然是白过了,居然还没培养的几个可信得力之人。想着她目光略略微沉,忽道,
“回头你去庄子上,找那王荃,让他给我找几个可信的丫头婆子上来。”
周瑞家的连连称是,得知再无他事急急退了出去。王氏在屋中来回踱步,本以为那位是极蠢,原来这蠢钝如猪的却是自己。那边院子牢牢把守,如今连一位通房也无,再瞧瞧自己……想到那贾政,王氏脸色更是冷了几分。
及第院中之事外头自然无从知晓。却说那日光荏苒,转眼到了七月十二。辰正时分,一辆马车从角门而入,直接过了垂花门在荣禧堂前停下。里头走出两个灰衣道姑打扮的两人。史氏亲自在院内相迎。尘虚师太立即向那史氏引见马道姑,史氏瞧着马道姑身形窈窕,眉目清秀,肤色白净,不觉生出几分好感。又见她手拿拂尘,又有那罗盘在手乍有其事的模样更是信任了几分。马道姑不过只是略略点头,便为尾毛微皱,在院中踱步。
史氏瞧着马道姑如此做派,不觉背脊发凉,看向那陆妈妈。陆妈妈立即迎了上去,“且师太看此处有何不妥?”
马道姑似是没听到那陆妈妈所言,嘴里念念有词,尘虚师太凑近听了,不觉莞尔,“你这个人,何时但说服方,如此这般可不是让人心惊胆颤吗?”
“夫人,府邸女眷有几人?”马道姑也不理会那尘虚师太,终在那史氏面前站定。
史氏大骇,急忙答道,“我有二子如今皆已娶亲,长子通房患病送去庄子,次子有两房妾侍留在府邸。”
马道姑皱眉摇头,“那通房妾侍不得数,我瞧着府邸问题不小。这样我再次开坛做法,还请夫人把两位奶奶一同请了来。”
史氏等的就是这句话,立即拍了珍珠与翡翠二人去请梓莘与王氏,自己留在院中瞧着那马道姑从那马车之上取出了开坛之物。又问了厨房要了整鸡整鸭五色瓜果,摆在祭桌之上,自己挥舞着桃木剑,口中念念有词。史氏瞧着如此,心中更是定了十分。
梓莘得了消息,略略梳洗便叫了白姑娘又带上了蔓枝一同去了荣禧堂。她本是不怕的,一个半吊子道婆她还不放在眼里,不过是人多口杂不好露出底子罢了。王氏那头也是淡淡一笑,也不换装直接领着一个丫头就往荣禧堂去了。两人在荣禧堂门口堪堪相遇,王氏侧身略略回避,她到底是戴孝之人。梓莘对着她笑了笑也算是行礼。
两人前后脚踏入院门,梓莘忽闻一股腥臭传来,下一刻已被白姑娘拉着节节后退,倒是苦了那王氏被那腥臭之物淋了劈头盖脸。小丫头惊呼着掏出帕子为那王氏擦拭,只觉那深红色液体实在粘稠,怎得都擦不干净,她急的冷汗直冒,偷瞧着王氏脸色越来越沉,她瘦弱的身子抖的入筛糠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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