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的钢笔,苍白纤细的手指,颤颤巍巍写下三个字,力透纸背:顧、北、北、
“姐……姐姐……我不知道他……他跟你有婚约,不知道……他喜欢的人是……是……你……原谅我好吗?原谅我……我不是故意的……”
“那件事我不后悔……真的,你不要愧疚,也不要难过……”
“姐姐,不要再……再犯傻了,答应我……好好……好好活着……”
“找到阿叶,帮我找到……阿叶……告诉他,我……爱他……爱我们的……宝宝……一定找到阿叶……阿叶……阿叶……”
“这位小姐,不要再说了,当务之急您需要保存体力。”
“找到阿叶,去……去问爹地……爹地知道阿叶……他知道……”
“很遗憾,我们已经尽力了……”
不!
床上的女人猛然惊醒。
映入眼帘的是熟悉的天花板,意识放空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刚刚又做噩梦了。房间开着空调,27度的风,凉飕飕一吹竟有一种剜骨的疼,剜得她鲜血淋漓。
朝额头一摸,冰凉冰凉的汗,湿透了手腕上的红纱巾。
她盯着那抹红,定格发呆了好久好久才决定将它解下来,刹时,一条狰狞的疤痕赫然暴露,蜿蜒盘踞在玉白的皓腕,丑陋,不堪,触目,惊心。
割腕自尽,呵——
顾北北自嘲的弯起唇角,时至今日都佩服当初的自己竟有割腕自尽的勇气!
真可笑呢。
打开抽屉,拿一条新纱巾系在手腕上,关掉空调,再次躺回床上,伸手拎过包包,掏出钱夹,翻开,里面放着一张旧照,照片上的两个女孩相貌极其相似,不知道的肯定以为她们是一对孪生姐妹。
轻轻抚摸上这张旧照,眼睛不知不觉湿润了:你知道吗,爹地失踪了,人海茫茫,大海捞针,你叫我去哪儿找你说的那个阿叶?
窗外,雨还在下,噼啪噼啪的,砸向心脏咚咚作响。不知过了多久,顾北北才有所动作,却是从床头灯座底下抽出一张名片,放手中凝视。
阿叶?阿夜?阿烨?阿业?阿邺……
究竟是哪个“叶”?
往事历历在目,宁可错杀绝不放过,但凡有亿万分之一的可能她都要进行确认。
叶坤岚么?
姓叶,又企图拐带荛荛,那么他会不会是那个“阿叶”?
或许她应该亲自去拜访拜访这位叶坤岚先生。顾北北决定。
⊙﹏⊙
一天,两天,三天。
顾北北足足酝酿了三天才终于鼓起勇气寻着名片上的地址拜会叶坤岚。没想到这一拜就拜到了唐氏集团总部,一家声名赫赫的跨国大企,s市各方势力争相巴结的摇钱树。
说到唐氏,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发祥英国,崛起全球,堪称商界传奇,其创始人是一位华商,姓唐,唐劲,乃叱咤风云的人物,可惜他福薄命短,过世的时候只有33岁,留下两个年幼的女儿。传至今日已历经四辈人、八十多年的峥嵘岁月,现在的掌舵人姓叶,就是叶坤岚。
看不出姓叶的那厮年纪轻轻竟然是个*oss,真应了那句话,“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顾北北私以为,怀着这种想法走向了前台接待处。
与此同时,顶层办公室。
“顾北北?”
叶坤岚面露疑惑,直觉不认得这号人:“不见。”挂断内部电话,他这心里却莫名开始不安,于是再次拿起电话,吩咐道:“请顾北北上来。”
直到见到娇客,虽然很不想承认,但叶坤岚真的感到一丝可耻的惊喜,与小激动:“顾小姐,快请坐,喝点儿什么?”
顾北北摇头婉拒:“谢谢,我今天来这只想问你几个问题,问完我就走。”
叶坤岚做了个“随意”的手势:“请问。”
“你认识我吗?”
一上来就是如此奇怪的问题,叶坤岚有些哭笑不得:“当然,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上个月我们在长虹机场碰过面。”
“不,我是指六年前甚至更久以前,你认得一个叫顾北北的女孩吗?”
“虽然搞不懂你为什么这么问,但我可以肯定的回答你,不,六年前我不认识你。”叶坤岚说。
顾北北咬了咬嘴唇,似乎不满意这个答案,又追问:“你为什么拐带我儿子?”
旧事重提,叶坤岚面露不悦:“我说过,那是一场误会。”
“真的只是误会?”顾北北不愿接受这个事实,心说她好不容易找到一个比较靠谱的“阿叶”,决不能轻易放弃。
叶坤岚不打算回答这么幼稚的问题,只道:“顾小姐,我很忙,如果没有其他的事,我需要离开一会儿主持一场很重要会议,抱歉,失陪了。”
主人下达逐客令,顾北北再不济也没那么厚脸皮赖着不走,只能不甘心的暂作告辞:“叶先生,很抱歉今天冒昧打扰,告辞。”收好纸笔,她转身慢吞吞走出办公室。
身后,叶坤岚对着她离开的倩影挑了挑眉,暗道真是个古怪的女人。
顾北北最近真的很古怪,就连没心没肺的孩子都察觉到了:“妈妈,你怎么这么看我?”炙热而强烈的窥探令荛荛不得不放下爱不释手的ipad,抬头疑惑的看着妈妈。
顾北北眼中滑过一道不忍:“荛荛,如果有一天妈妈和爸爸要分开,你更愿意跟着谁?”
这个问题对于六岁不到的孩子太过残酷,荛荛只觉小脑袋“嗡”的一声,短路了,傻了。
“荛荛,妈咪不是开玩笑,如果真到了那一天……”
“妈咪是说离婚吗?”荛荛猛一下扑顾北北怀里,嚎嚎大哭,“我不要!不要爸爸妈妈分开!不要……妈咪,妈咪,我们一家人永远在一起……好不好?我们一家人永远不分开……不要分开……”
“可是孩子,如果爸爸有了新的生活,我们非走不可啊。”有些话,有些事,小孩子不懂,顾北北只能紧紧抱着儿子,给他无声的安慰。
荛荛,对不起,是妈咪对不起你,如果真有那么一天,你会不会恨妈咪?怨妈咪?
稚子无辜,或许当年她就不应该和秦弈卓结婚。
“妈咪,我们一家人永远在一起好不好?好不好?好不好……”无辜的孩子不厌其烦的追问,小脸挂满泪珠。
顾北北只能对儿子打出肯定的手势,可有些事,注定不是她能左右的。
秦弈卓已经将近一个月不曾往家里打过电话,他和许嘉肯定在北京发生过什么,如果他要离婚……
想到这,顾北北不由收紧怀抱把儿子搂的更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