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家二子应得爽快,因考虑到此时墨门早已凋零,便接过族长递上的信物,转而递上丰家佩剑,以此相换。两个年轻人琢磨着,这样也不算没了他们心中之侠义。郑族长见二人虽年少气盛,但仁义之心赤诚,为人又磊落豪爽,便揣测那丰家家风定然不差,遂心中有了世代交好的打算。
郑氏一族远迁东北,一直到满人入关也没有离开。丰家自护送郑氏安家后,彼此一直常有往来,到了清嘉庆三年,丰氏家主决定派嫡次子举家北上,到早已置好的府邸长居。而此时,郑家也发生了一件不大不小的烦恼事。
万历四十三年,后金/努/尔/哈赤在兴京宣告七大恨誓师讨明;同一时间的通化郑氏宅门中,嫡庶之争也到了白热化的阶段,最后以嫡系一脉败北愤走而告终。这个嫡子带着母亲妻儿直奔奉天,他安居后自改其名,取“??”字以昭告心中之悲伤、胸中之不平。因为郑??的祖父先前给族中长老留有遗命,若其子不争,则举族随嫡孙而走。这样,郑??之父倒成了带着庶房一起被赶出家族之人,此后彼此再无往来。
可是,就在嘉庆三年,就在郑家接到丰家书信时,早就出了五服的那房人竟找上门来。郑家家长本不欲接待,但看到对方只是一个带着尚在怀抱儿男婴的妇人,且一脸狼狈落魄的站在自家门前,心中终归不忍,又念及祖上留言“为人做事,尚留一线”,因此便收留下这母子二人。
那妇人见郑家人没有将她们母子重纳族谱的想法,便提出北上京城的愿望。郑家家长闻言心中一松,当初嫡子被庶兄挤兑得败走之耻,虽已过去近两百年,但仍不能减轻他们心中的屈辱感。如今那妇人愿意离开,他自然乐之不得。他左思右想决定将京都一处房产赠与他们,也算仁至义尽,便是族中人见了也只有心暖的份儿。
想到此,他便写信请已到京城的丰家人多有照顾,并言明那母子二人并不知晓两家渊源,丰家不必提及自找麻烦。丰家主人闻信,颇为同情妇孺不易,便回信答复,他家有家丁于三月后须绕道奉天,届时会将那母子俩一并带回京城。
这就是后来那位郑夫人口中,郑丰两家相交百年的初因。
丰父听兄长一一道来,却越听越迷糊:“大哥,这和后来的反目有何关系呢?”
丰大老爷讲的正投入,却听弟弟如此一问,愣是被没说出的话哽住,憋得上不来下不去的。丰大夫人忍笑解释:“小叔啊,你哥哥是想告诉你,咱家和郑府真正的主家仍存旧好啊,只是京城郑家那些人不知而已。”
丰父嘟囔:“我亦不知啊。”丰夫人用脚碰碰丈夫,提醒他捡重要的问。丰父领会,道:“这不正好?让郑家的本家居中说和一下岂不万事大吉?”
丰大老爷摇头:“难啊!”
丰父不解,丰大夫人说:“这京城郑家本就是踩着本家的脑袋发达的,前些年郑家本家遭到朝廷斥责,太后更是亲自下旨不许他们入京。唉,好在郑家下任家主和我那堂侄女婿是旧友,这次他们家的书信也是托他带来的。”
丰父点点头,又问:“可咱家和郑家这解不开的结,到底是什么啊!”
丰大老爷看了弟弟一眼,抬头看向远方,嘴里的话却让丰父打了一个冷战。
丰大老爷说:“小弟啊,你还记得那个‘九层冠’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