界咱不懂啊!
唐东恺做了二十多年领导,大政方针绝对是稳定的可靠的值得坚信的。可谁也架不住小祖宗折腾啊!
在厨房忙活了将近半小时,林嫂特意用砂锅熬成一碗汤药,多少精华全在里面了。欧阳莞哄了唐夭夭好一会儿,向来乖巧听话的女儿这次愣是甩都不甩她。欧阳莞担心药凉了影响药效,又怕一个不小心把她给弄疼了。
和林嫂两人联手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勉强把唐夭夭拖起来。欧阳莞足足垫了三个枕头让唐夭夭靠着,端起碗给她喂药。
哪料到熊孩子一口不吃,好不容易喂进去全吐出来,到最后被逼急了药碗都给掀了。正好全撒在床上,药汁溅了不少到她身上。吓得欧阳莞一蹦脚站起来,连生气也顾不着立刻拿起边上的毛巾给唐夭夭擦。
“烫着了吗?烫哪里了?我的夭你是要急死妈妈,你不吃药病怎么会好!”
“妈妈……”
唐夭夭闭着眼双手把自己环成一个圈,分明拒绝任何人触碰。越聚越多的泪水将她颤微的眼睫打得湿漉漉,沙沙的声音流露出深刻的无助和迷茫。
“我要……唐南意……我要唐南意……”
那仿佛跨越千年仍不会搁浅的执拗,震惊了在场每一个人。唐东恺和唐医师,一个是运筹帷幄多年,任何棘手状况临危不乱,有条不紊的唐总。一个是操刀无数半生站在手术台上,手握生死的医者。此时此刻,两人只能面面相觑,竟完全束手无策起来。
另一边千呼万唤的唐南意下了飞机,不等身后任劳任怨帮他去拿行李的唐寒,率先打了车往唐宅赶。
当思念一个人的时候,时间是静止。你等不及同行,等不及专车,甚至等不及街口红绿灯。
不自觉想为她再快一点,再快一点。
唐南意心里被那只调皮捣蛋的小东西塞得满满,迫不及待想看到小傻蛋儿眼睛瞪得大大,因为难以置信而惊喜到无以复加的傻模样。嗯,还要她八爪鱼一样缠着紧紧扑上来,软软濡濡说有多想他。
真是不能更美好了已经。
心情好的唐boss下了车,抽空望了眼头顶的星空。嗯,东南角那几颗,蛮可爱。
正很认真在思考以什么样的方式出场,效果最棒。要不给小狐狸打电话吧,以为还在遥远天边的心上人一扭头忽然出现在自己面前,偶尔瞥到过电视剧里好像都有这个桥段。
而且,女主角无一例外扑上去,他家小狐狸那么上道,表现一定不会让人失望!
想到这里,唐南意掏出手机打开。本来过了安检就该立刻开机的,但素归心似箭的四爷怎么顾得上。一打开才发现居然有二十多通未接电话,均是来自同一个人——大嫂!唐南意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依照大嫂稳重的性格,突然打这么多电话显然不合常理,而他们之间最深的牵扯——唐夭。
唐南意顾不上回电话,加快频率长腿迈开,大步流星直奔东楼方向。到了东楼入目之处空无一人,览尽这一切,他心头的不安越加浓重,脚步生风几步跨上二楼,走到房门口。
乍一下子看到不远处,团成半球状依然止不住瑟瑟发抖的小可怜。唐南意的大脑,有一瞬间是空白的。
他曾经无数次想像过两人见面时的情景,没有一种是现在这样。他朝气蓬勃、能吵能闹能发刁、卖萌撒娇无时不欢腾得让人咬牙切齿那个宝。居然以那样纤细孱弱的姿势躺在那里,安静轻柔仿佛一碎纸片,下一秒便会悄然飘走。
屋里所有人猛然看到他时那种震惊到无以复加的表情,唐南意一个没注意。他不错眼盯着那只占了床不到四分之一的小东西,一种细微而尖锐的痛就像一根钢钉狠狠钉在心脏中央,无法抑制的战栗流窜四肢百骸。
他强压着那块重创,一步一步走近,一步一步终于在坐了将近十二个小时飞机后,跋山涉水走到她身边。
“傻蛋儿。”
他一手轻轻抚上她的发丝,一手隔着被子将她牢牢环住,挨着她发烫的鼻尖,开口时柔得正如一抹叹息。
“唐南意……?”
唐夭夭本就烧得厉害,经过刚刚一番折腾更是筋疲力尽,困乏至极。可即使睁不开眼,她也知道这是她的唐南意。她鼻子失灵嗅不出他身上独有的味道了,可是她耳朵听得见,听得清清楚楚。
除了他,这世上再没一个人,能把“小傻蛋”三个字叫得这样缱绻,仿佛用尽了一生的温柔和耐心。
她的唐南意,回来了,是真的回来了……
“唐……咳咳……咳咳咳!”
唐夭夭竭尽最大力量去喊他的名字,一口气吸岔,呛住酸胀的喉咙。她有些喘不过气,几乎要把肺咳出来。唐南意手忙脚乱给她顺气,她却极缓极慢牵起了嘴角。
“南意……”
他在她身边,这个认知足以让她无法接受自己如此无能为力的躺着。她的男人回来了,她得以最好的状态迎接他呢!可她太清楚自己的身体状况,只能勉力撑起一个笑容。
看!唐南意,我好开心你能回来我身边!
唐夭夭一系列费尽力气的动作,唐南意当然能体会到她的心意。他的女孩儿即使在最脆弱的时候,首先想到的不是自己,是他会担心。
他眼眶酸涩,有些不在掌控之内的情绪,来得那么汹那么涌。第一次,他满腔的感动难以言喻,在嘴边来回徘徊无尽,只能不停重复着专属他的爱称。
“傻蛋。”
你怎么能傻得那么纯粹,傻得让我没有一秒,放心的下。
迎接仪式告一段落,接下来该进行什么。唐夭夭轻微动了动,蹭了蹭他的鼻尖。实在生不出力气抓他的扣子,只能埋头一下又一下蹭着他的下巴,全心全意的依赖与不舍,开口却是轻若浮萍的埋怨和委屈。
“你不管我……”
大概是烧了太久的缘故,她的嗓子已经哑得不像话,沙沙的,粗粗的,没有平时的娇软好听。但当她脸颊通红滚烫,还带着犹未干涸的泪迹,吸着小鼻子难过极了控诉他。
这是唐南意冷血半生,最柔软的时刻。他想,但凡她要,他必定无所不用其极。
“管,怎么舍得不管,我总是要操心你一辈子的。”
唐南意一字一句温柔到极致,也郑重如泰山压顶力压千钧。他不是第一次对唐夭夭许诺照顾她一辈子,但每一次说出口的时候,他依然放入了自己全部的坚守和真心。
他不说对不起,他们之间不用说这些。有什么亏欠,他总会用一辈子的时间去填充和补偿。
没见过人以前,唐夭夭满腹的想念和委屈再泛滥也只能忍着。现如今,供她哭供她闹供她撒泼的男人终于回来了。她藏了一肚子的苦水没什么再憋着的理由,终是道出埋在心口百转千回的委屈。
“我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