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但也掩盖不住一身风华。她抬起头,直视向身前拦着她的护卫,一双眸子沉静如墨,眉间却有种不怒自威的神色,看得那个护卫一愣,隐约觉得有些熟悉。不过很快,他就反应过来,斥道:“你是谁?闲杂人等不得擅闯。”
“闲杂人等?”女子低声重复了一遍护卫的话,眼底神色复杂,不过顷刻又恢复了平静,视线往周围的护卫一个个扫去,淡淡道,“所以已经没人认得我了吗?”
拦着他的护卫听得一头雾水,正待再问,身旁忽然有人倒抽一口凉气,声音颤巍巍:“三……三小姐?”
几乎话音一落,片刻的寂静之后,回过神来的大家,顿时炸开了锅。
当初纪家三小姐与人私奔一事,在苏州城可谓闹得满城风雨,在场的几乎没有不知道的。因为三小姐的固执不从,最后纪老爷更是放出话来,彻底断绝与她的父女之情。自那以后,原本这位风头无量的纪家三小姐也消失在苏州城里,好像从来都不存在过一般。时隔多年,如今对方突然出现在眼前,怎能让人不惊?
之前拦着她的护卫到纪府不过三年时光,因此并不曾亲眼见过纪家三小姐,但那些传闻还是知道的,因此听到有人认出来,不敢置信地望向眼前女子。而这时他才依稀注意到,为什么自己会觉得对方熟悉。这容貌,分明有几分像极了纪老爷!
纪筱染却并不理会众人的诧异,见众人对自己身份不再怀疑,抬脚就朝里面走去。十余个护卫,这次只是眼睁睁望着对方的背影,没有一个再敢出手相拦。毕竟虽说这位三小姐与老爷断了关系,但血浓于水,加上如今五小姐去世,她是老爷唯一的女儿,哪个人敢得罪她?
外边的变故,里边人却是不知,只是望着被抬至早就挖好的墓坑边的棺木,等待着法师做完法事就入土为安。
当最后一张黄符燃烧着摇摇飘入黄土坑中,天正法师转身朝纪世南点了点头,示意可以下葬了。
纪世南沉默地望了一眼棺木,片刻后抬了抬手。
四个壮汉领命蹲下身去,棺木方离开地面,一声铿锵有力的话语忽然自耳边传来:“等等!”
这一声阻止令在场的人颇为惊讶,所有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望向出声的地方。当看到不远处一身缟素款款走来的女子时,已经有人率先认出来,不敢置信道:“三小姐!”
纪世南的瞳孔猛地一缩,整个身子都僵了住,定定地望着久别重逢的纪筱染,一时没有说话。
倒是纪伯,迎了上去,一脸激动:“三小姐,你……你终于回来了!”
“纪伯,好久不见。”纪筱染的视线落在纪伯身上,脸色稍稍缓和了些。
“三妹!”另一边,纪希安跟着上前一步,伸手就抚上了纪筱染的肩,目光不停地打量过对方,语气惊喜,“这么多年,你可出现了。怎么样?过得还好吗?”
不待纪筱染应话,一道低沉的话语已经打断了两人的叙旧:“怎么晓得回来了?”
纪筱染原本微扬的唇角在听到纪世南的话后,顿时消了去,随即轻轻抚开纪希安的手,转身望向纪世南,冷然道:“回来?你在开玩笑吗?”
话语落地,场面的气氛顿时冷到极点。
“三妹……”纪希安极快地瞥了一眼父亲,见他脸色沉得可怕,连忙劝道,“那么久不见,爹也很想你。”
纪筱染闻言,却只是冷笑了下,看也不看地伸手直直地指向一旁的棺木,话语冷硬如铁:“想我就不必了。我倒是希望你好好想一想,自己的女儿为什么会死?”
所有人的脸色都在这沉重的压抑里变了变。
纪世南的身子微不可察地晃了晃,脸上神色却没有变,只是直直地望着纪筱染。那张与自己有几分相似的脸上,依旧是记忆里棱角分明的倔强与决绝,不因时光飞逝而有半分减退。而此刻,那锋利的矛头毫不留情地指向自己,质问出没有人敢问出来的话语。
在一片寂静中,纪筱染冷哼了一声,抬脚就往棺木走去,随即毫不犹豫地作势就去推盖子。
一旁的人被她的动作惊得一震,纪伯下意识阻止:“三小姐!”
比纪伯更快的事纪川,他离得近,突然就抬手握住了纪筱染的手臂,皱了皱眉:“三妹,你可知自己在干什么?”
纪筱染抬眼直视他,一双眼睛里没有丝毫温度:“我清楚得很,倒是纪大少爷不知清不清楚,这棺材里躺着的五妹,到底是怎么死的?”
纪川下意识就想用官府的那套来搪塞。然而触到纪筱染的目光,他话语一滞。这个三妹的性子,他再清楚不过,简直就是把不入鞘的利刀,谁挡砍谁,不留丝毫情面。那些话,她哪里会信?
纪筱染见纪川没有说话,甩开他的手,随即环顾了周围沉默的人一圈,冷冷勾了勾唇角,一字一句道:“我离开苏州城后,本打算永远不回来,奈何却闻得五妹的死讯。一路上,不管是官府的那些话,还是坊间流传的猜测,都听得明明白白。溺水身亡?呵。”她突然指向纪川,“你信?”不等纪川应话,又指向纪希安,“还是你信?”说着,手指一变,落在纪世南身上,脸上表情更加讽刺,“或者,还是你这个当爹的信?”顿了顿,“反正我是一个字都不信。”说着,她的手又抚上了棺木的盖子,话语尖锐,划破沉默的空气,“今天,我要开馆,验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