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新捡起一段被自己亲手抛弃的记忆,是需要勇气的。
杜若承认,六年前的那次重创,让她再也不像从前那样凭着年轻气盛,无所畏惧。她甚至有些胆小,学会了用逃避来保护自己。
所以乔靳南的每一次靠近,她都是后退。
就像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在感情方面,她连碰都不敢碰,潜意识里更不愿意再主动付出什么,生怕会重蹈覆辙。所以她和乔靳南之间,向来是他推一步,她走一步。他不推,她绝对不动。他不提巴黎的事情,她也从来没问过。
不是一点好奇心都没有。
只是隐约有些害怕,害怕里面有一些自己无法承受的东西,打破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心境,宁愿像鸵鸟一样,忘就忘了,不回头。
在白晓薇那边的时候,她一个人安静地想过很多。
想她和乔靳南从相识开始的点点滴滴,想他一路对她态度的变化,想他洗手间里她曾经最喜欢的洗发水,想他在冰岛时问她要不要再回一次巴黎。
一番梳理之后她突然发现,乔靳南心中应该是有个结的。
她对他说过,忘掉的那段记忆,是她最不愿接受的记忆。
他所怀念的,他所珍视的,却是她最想忘记的。
白晓薇在把她掳上车的时候问她:“杜若,你不想知道,乔靳南到底有多爱你吗?”
或许她该感谢白晓薇,如果不是她,她大概永远不会去想这个问题。也就是有了这个问题的答案,她才能鼓起勇气,决定去弄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
他能为她低头,她怎么就不能为他面对自己的过去呢?
“乔靳南,我不想再这样糊里糊涂的……别人问起我们怎么认识的,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说。”杜若自嘲地笑了笑,“我连以漠怎么来的都不知道。”
乔靳南凝视她,眼神晦暗不明。
杜若见他不说话,“你不想我记起来吗?”
乔靳南实话实说:“以前想,现在不想。”
“……为什么?”
乔靳南没有回答,只是弯腰,紧紧抱住她。
“那……”杜若嗅着他身上让人安心的气息,“不去了?”
“去。”乔靳南肯定地回答,“我跟你一起去。”
巴黎的行程很快定下来,现在自由行签证流程简化,只用3天visa就拿到手了。杜若给dr.brown发了邮件,预约好时间才订了机票。乔以漠听说他们要去巴黎,嚷嚷着也要一起:“爸爸妈妈,你们要去度蜜月吗?度蜜月不带我吗?”
乔靳南很干脆地说:“不带。”
乔以漠“哼”一声,杜若笑着安慰他:“爸爸妈妈去巴黎有事情要办,不是度蜜月。等蜜月的时候一定带上以漠好不好?”
“妈妈,你要说话算数哦!”
“一定!”
乔以漠伸出小手指,要拉钩。
杜若正打算配合,他却连忙把手缩回去了,嘟着嘴道:“还是不要了,上次也是拉钩,这个不管用。”
杜若失踪那次,多多少少还是给乔以漠留下点阴影,杜若有些歉疚地抱着他亲了一口,好在年纪还小,时间再长些,应该就会忘了。
飞机抵达戴高乐机场,听到熟悉的法语,杜若还有些恍惚。
她一度以为自己永远不会再踏足这块土地。
乔靳南已经安排好一切,他们拿到行李,机场外有车等着。司机问是直接去酒店还是先去其他什么地方,乔靳南看向杜若。
已经傍晚了,杜若说道:“去酒店吧。”
和dr.brown约的明早10点,两人在酒店里的餐厅吃了顿法餐,早早洗漱好准备休息。本来经过长途飞行,这个时间又正是国内凌晨,很好入睡才是,但杜若在床上翻来覆去,思绪乱的很,怎么都睡不着。
乔靳南似乎也没睡着,呼吸一直没沉稳下来。
“乔靳南。”杜若轻声唤他。
“嗯?”果然没睡着。
“你当初为什么来巴黎?特地来治眼睛?”杜若问。
乔靳南沉吟片刻:“谈个的项目。项目没谈完眼睛倒坏了,就近治疗。”
那时候乔靳南接手盛世没多久,做什么都很拼,在国内眼睛就已经不舒服了很长时间,医生建议他多多休息,最好住院观察,他没放在心上。很长一段时间他澳洲、美洲、欧洲各处飞,工作强度大,睡眠时间混乱,终于在巴黎那一站的时候出了问题。
“待了多久?”
“三月来,六月走。”
“哦。”杜若翻了个身,“我也是六月走的。”
她没再多问,如果想从乔靳南嘴里知道那些事情,她也没必要特地跑来巴黎了。乔靳南也没再多说,只是从背后抱住她,拉起她一只手,亲吻她当年割腕的伤疤。
有点痒。
杜若又翻过身去面对他,抽出手腕,也拉起他的手,亲吻他的掌心。
上次闹脾气,他直接把车钥匙攥到手心,戳了一手的血,第二天接着就出差,终于还是留疤了。
大概他也觉得痒,两个人一起笑起来,相拥而眠。
dr.brown是个年过五旬的法国老头,看到杜若非常高兴,直说没想到她还会回去。
“du,你看起来精神状态非常好,真是太棒了。”他其实很了解中国文化,知道“若”才是杜若的名字,奈何“ruo”这个音他怎么都发不出来,只好退而求其次了。
“您也还是一样年轻。”杜若笑着和他一个拥抱。
在她最难熬的时光,一直是这位和蔼的老人在宽慰她,他们早就不是一般的医患关系,这几年逢上节日也会邮件联系。
两人一阵寒暄之后,进入正题。
“du,你真的想好了?”dr.brown摸了一把自己的小八字胡,“当年你的状态……”
他耸了耸肩,表示非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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