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们自出生起就随着父辈村人耕种,全是种从前熟悉的粮食的。已经熟悉的粮食,和全然陌生的番薯,再怎么对比都是熟悉的粮食好。
况且百姓们恐怕也有看不起番薯的心思,每每见了洋人都觉其茹毛饮血,要种外头传来的粮食自然不乐意。就是穷到吃番薯,也定要背着人吃。这种轻视并非单独一人,上至朝廷命官,下至贩夫走卒恐怕都有。
柳安一笑,看向赵钰道:“番薯我在西北偶然吃过一次,与咱们常日吃的大不相同。民间以番薯为主食的百姓都觉得番薯口感有些甜,吃多了像是克化不动似的,但也能饱腹。”
他这话并非胡诌,若隔三差五的吃上几顿番薯还行,吃多了总觉得胸闷、胃里发酸。可别管番薯到底好不好,这些症状也是当正经粮食顿顿吃才会有,若是遇到灾年,能有口吃的活着就不错了。
赵钰也明白柳安的意思,他思忖片刻道:“不管如何,到底外邦传来的东西,咱们不知底里。不如让人在皇庄里试着种上一亩,摸清楚其生长规律。再让太医仔细研究一番,说不准另有收获。”
柳安笑道:“那皇庄可有得忙了。谷雨前后要种棉花,又要种红薯,若还有什么你一并说了,可别事到临头又安排我去。”
前年种下的棉花都有了去处,今年农户们也熟悉棉花了,更要种才对。他们早就将收来的棉花种子发往河南、湖广、南京等地,就等着今年试着再种下一茬。
若是这些地方都能种,那日后冬天百姓们也就不怕了。
赵钰一听这话,忙笑道:“那多好啊,有得忙才好呢。不过说到章荣,他若真把爪哇薯种出来,皇庄上定然又是一桩事。”
说着正经作揖道:“还拜托柳郎中帮忙,不然我可就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我在这儿先行谢过,先行谢过。”
柳安“噗嗤”一笑,扬眉道:“既然陛下这么说,那我也定当尽心竭力才是啊。”
两人说了片刻,喜春道:“陛下,户农司章荣求见。”
“哦?”两人对视一眼,柳安道:“可见人是不经说的,一说啊人就来了。”
赵钰笑道:“从此我再也不敢说你了,万一说你坏话被撞个现行,那可没脸了。”
柳安哼了一声就转身进了屏风后,若他所料不错,章荣定是来说爪哇薯的事情的。昨日还见章荣和那洋人欢天喜地的从户部衙门出来,不想今日就来回话,也不知王常鸣心里是否清楚。
这边赵钰见柳安躲好,便命人进来。他抬头一看,却见章荣面色红润,眼角眉梢都透露着一股喜意,显然是有喜事汇报。
章荣在殿外时确实听到里头的说话声,如今见里头只有陛下一人也不敢多说,拜道:“臣章荣见过陛下,陛下万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