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皇儿这么认为,哀家也是无话可说的。”
“难道不是吗!”赵玄仿佛是破罐子破摔了一样,又或许是多年的压抑终于找到了突破口,“母后……母亲,您永远都是这样高高在上的,您对我从来都不和蔼可亲,您几乎心狠手辣到看待我仿佛一个陌生人一样。从前父皇还在的时候,您对我也好像只是一个……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皇子……我从前总在怀疑,如果我有兄弟姐妹,您压根儿不会让我登上皇位。”
刘太后轻笑了一声,道:“所以皇儿,在你心中,哀家不过就是一个心狠手辣的毒妇?”
赵玄慌乱了一瞬,先摇了摇头,仿佛否认了这一点,却又迟疑了一会儿,点了头。
“哀家这些年为你做的一切,在你看来,都算什么呢?”刘太后此刻的语气算得上和蔼可亲了,“从你登基开始,日以继夜帮着你熟悉朝政,帮你把那些有狼子野心的宗室皇亲一个个都撵走;从你亲政开始,让赵青进宫帮着你打掩护,好让你留下子嗣,帮你把那些心怀不轨的权贵都挡在朝廷之外;在你面对内忧外患手足无措的时候,站在你前面,帮你扛着谩骂,帮你选用最应该用的大臣,平定边疆,理顺朝政——这些都算什么?”
赵玄低下了头,不敢看刘太后了。
而刘太后笑了一声,也没有等赵玄说什么,只轻轻道:“在你眼里,这些都是哀家在弄权。”
赵玄听着这温和的话语,却只觉得嘲讽更盛了,也不知从哪里生出了勇气,反问了一句:“难道不是吗!这些难道不都是母后弄权的证据吗?我只不过是一个木偶一个傀儡,一切都要听从母后的安排!”
“所以,是母后错了吗?”刘太后看着赵玄,轻声问道。
赵玄张了张嘴巴,忽然想起了在长乐殿中赵青说自己错了。
“我……我要回昭阳殿去了……”赵玄仓促地起了身,他不敢去看刘太后,也根本不敢回答她的问题。
刘太后闭了闭眼睛,只道:“你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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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玄走后,刘太后命人撤了晚膳,轻叹了一声,缓缓地走去了偏殿,却无心再看那些奏折了。
祝湉进到殿中来,悄声道:“娘娘,外面小郎君求见。”
“不见。”刘太后疲惫地摆了摆手,“让他回去西内好好待着吧!”
祝湉应了下来,先退出去,不久又转了回来,道:“小郎君让我给娘娘带话,说他现在已经全部都想明白了,一切任由娘娘安排便是。”
刘太后听着这话倒是笑了一笑,声音仍然是疲惫的:“可以一直糊涂的人竟然想明白了,应当明白的人却一直糊涂着,真是好笑。”
祝湉想了想,道:“陛下用情时候多……这也是难免的……先帝也是用情至深的人。”
“用情至深?”刘太后几乎是嘲弄道,“一旦用情,脑子里面就装不下其他,这可不能用‘用情至深’来美化了吧?”
祝湉不敢说什么,只站在一旁。
“你出去告诉赵青,让他安安分分的就行了,该有安排的时候,我自然会安排了他。”刘太后看向了祝湉,语气恢复了一贯的平静。
祝湉应下来,便迅速退了出去。
刘太后拿起了一本奏折又放下,仿佛在思索着什么。
窗外,那一轮明月静静地悬挂在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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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青的选择
薛瓷再一次在昭庆殿中见到赵青的时候,已经真真正正入了秋。
进了八月,薄薄的夏裳已经换下,宫里面已经开始换了秋天的厚衣服,桂园的桂花开放,阵阵幽香扑鼻。
赵青仍然是晚上来的,他如之前一样孩子气地翻了窗户,眼中却已经不是之前那样茫然无措的样子了。
“我是偷偷跑来的,不要赶我走。“见到薛瓷的第一句话,他是这么说的。一边说,他一边笑着,便嘻嘻哈哈地歪在贵妃榻上坐下了。
“看起来你的气色比上次好多了。”薛瓷含笑从床上起了身,在赵青的对面坐下了,“怎么会过来了?还以为你会——会更久一点才会过来。”
“想明白了,就过来找你邀功呀!”赵青语气是轻快的,“我真的想明白了,小瓷,虽然我思考的时间虽然长了一点,但我已经想明白了。”
“你想明白了什么?”薛瓷嘴角噙着笑。
赵青认真道:“想明白了什么才是我应该做的。”
薛瓷微微挑眉,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想明白了上一辈的恩怨终究是上一辈的恩怨,我作为小辈或许只能看到一丁点,却无法知道全貌——执着于从前并不是什么好事。”赵青的语气是平静的,“我想,作为我自己——我这个人来说——我想做什么、我现在想做什么,已经很清楚了。我想活下来,我想和你在一起。听起来这个理想似乎有些渺小,但却十分实际,对不对?”
“对。”薛瓷笑了一笑,“虽然渺小,但很明确。”
“我知道我想活下来不容易——所以我愿意什么都听你的。”赵青定定地看着薛瓷,“只要你不嫌弃我,我这辈子就跟定你了。”
薛瓷觉得有几分意外,她是没想到赵青会能在短短时间内就想明白的。
赵青狡黠地眨了眨眼睛,笑道:“小瓷,怎么样,你愿意带着我这个拖油瓶翻山越岭披荆斩棘吗?”
薛瓷忍不住笑了起来,道:“我披荆斩棘翻山越岭要去做什么?”
“到权力的最巅峰,帝国两个最尊贵的女人决一雌雄?”赵青调笑着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