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安帕德侯爵的考验（八）

在给予了人们更多的选择权，比起每天累死累活地训练剑术还迟迟看不到显着的进步，钻研魔法反而能给予自己更多的正反馈。就连你自己在遭遇绑架前，也从来没想过要学习什么剑术，对吧。”

    “是……这样没错。”

    他说的意思我大致明白了，也能理解。魔法的存在会让人不自觉地产生一种惰性，哪怕知道学习剑术的重要性，但很少会有人像亚尔尼德家这样一门心思扑在这上面。而要成为登峰造极的剑术高手，每日的辛苦坚持是不可或缺的。但如果存在可以让自己变强的另一种更轻松的途径，那正常人都会选择更轻松的那种。

    “而且，魔法的存在让很多传统的剑术变得毫无意义。就比如辅助魔法。我记得你的魔法属性是火对吧。”

    “是的。”

    “火属性的辅助魔法是增强自身的肌肉力量，像你这样小的孩子如果用上了辅助魔法也能跟一个壮汉互扳手腕，还可以在剑术对决中仅仅用蛮力就将对方击飞。在这样的过程中，辛苦锻炼的剑术就变得毫无意义。假如刚才你和希尼卡使用辅助魔法的话，我说不定也会败在你们手下。”

    “不，话不能这么说吧。我们都用上魔法的话，安帕德大人也没道理不用才对，在都允许使用魔法的条件下，我们只会输得更快而已。”

    “我想表达的意思是，魔法的存在能够轻易弥补数年的辛勤锻炼拉开的差距，很多人就是看清了这个道理，最终才导致近些年传统的武学世家变得越来越少。虽然要进入骑士团剑术依然是最基本的条件，但除了金狮骑士团以外，大部分骑士团对新人的剑术要求都没那么苛刻，因为只要能灵活运用辅助魔法一样能达到同样的效果。”

    剑与魔法，毫无疑问都是“武力”的象征，如果学习哪样都能达到同样的目的，那当然应该在有限的精力里选择更适合自己的。

    但这样其实会产生一个问题。毕竟魔法天赋是因人而异的，而剑术是每个人都能通过努力后天习得的。如果一个人魔法天赋很差，他想要变强只能去学习剑术，但最终他付出了成倍的努力也许也敌不过一个魔法天赋突出的人，这种不公平的现象造成社会轻剑术重魔法是必然的事。

    在贵族的世界就更是如此，国家专门设立了一个魔法学校来培养魔法人才，贵族的孩子能够享受最好的资源来让自身获得更多更快的成长。大多数平民得不到良好的教育，哪怕天赋异禀也没有机会被发掘出来。留给他们变强的途径似乎只有又苦又累日复一日的传统冷兵器训练，最终要么成为冒险者每天与危险相伴，要么成为国家的底层士兵碌碌无为终其一生。

    而在贵族阶层愿意一门心思学习剑术的人，要么是家族传统，要么……就是像我一样的笨蛋。

    安帕德侯爵向我表达了这层意思。

    “罗贝里安家虽然也很注重个人的实力，但绝对不是重视剑术的家族，所以你应该能意识到你的存在在贵族里是多么异常了吧。”

    “当然。”

    因为这点，我没少受过他人异常的目光。

    “我并不是看重你的剑术天赋有多强才想把你收为养子，我看重的是你在贵族世界优渥的成长环境中即使拥有一身不错的魔法天赋却依然选择更苦更累的剑术作为自己的主要武器。理由是什么不重要，你的过去我也不会多问。我不希望拥有这种吃苦精神的孩子在罗贝里安家被埋没，仅仅如此罢了。”

    “是……这样啊。”

    并不是对我这个人有多么喜欢，或者看上了我有学习剑术的天赋，安帕德侯爵仅仅是以一个“老师”的视角来提出不希望我继续待在一个不适合我成长的家庭里，亚尔尼德家的风格要更适合我。

    真是令人感恩戴德的提议，我也认为他说得很有道理。本来我就想主动和罗贝里安家断绝关系，如果将来的某一天真发展到了不得不离开罗贝里安家的情况，成为亚尔尼德家的养子倒也未尝不可。

    但是……

    “不过要促成这种事现在肯定是不可能的，这终究只是个提议而已，也是我对你之前那些话的回应。亚尔尼德家可以成为你的后盾，但现在并不需要你去做什么特别的事，像以往一样过好你的学校生活就可以了。如果将来某一天你下定决心要脱离罗贝里安家，到时候你再来联系我吧。”

    在了解到安帕德侯爵现在的想法后，心里总算是轻松一些了。

    能得到他这样的回应，我这次拜访亚尔尼德家可以说是收获了意想不到的成果。尽管他的语气依然还是那样冷淡，但现在怎么看都觉得他很和蔼可亲。

    不需要利用我扳倒罗贝里安家倒在我意料之内，安帕德侯爵是一个正直的武人，哪怕是讨厌的对象也不会用出那种下三滥的手段。

    只不过他提议让我成为他的养子这点我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的。

    “安帕德大人，感谢您对我如此看重，但我想不论今后发生什么事，我肯定是不会选择成为亚尔尼德家的养子的。”

    我再次观察了一下安帕德侯爵的脸色。还好，似乎没有觉得我不识好歹而面露愠色。

    “……嗯，是因为在意他人对你的评价吗？”

    “当然也有这一部分的原因，但最根本的原因是……我不能丢下妹妹不管。”

    “你的妹妹？”

    “是的，整个罗贝里安家里还关心我的人就只有她了，如果我丢下她一个人成为了别人家的孩子，那肯定会让她伤心的。就算真的有那么一天我不得不离开罗贝里安家，我认为还是隐姓埋名消失在众人视野中比较好。”

    当然最理想的情况是我和莉亚一起离开那个没什么可留恋的罗贝里安家，但现在莉亚是那个男人最看重的孩子，显然那是不可能实现的。而且今后莉亚大概率会成为下一任家主，如果我成为了死对头家的孩子，兄妹反目成仇这样的戏码我可不想上演。

    要是莉亚也像小说里厌恶自己的哥哥的话，我也许就能了无牵挂地答应安帕德侯爵这个提议了。如果可以的话，我还想亲眼见证莉亚坐上家主之位的那一天，到那个时候说不定我在罗贝里安家的境遇就会好一些了吧。只是不知道得等到什么时候。

    “既然是这样的话，那就不强求了。”

    本来就是个不太具有现实性的提议，安帕德侯爵似乎也并没有期待我一口答应。

    但愿不会有一天出现让我产生“要是这时候答应他就好了”这样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