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听完我这句话后,现场陷入了一种沉寂。安帕德侯爵并没有给出多么明显的反应,同时目光也没有从我身上移开,似乎是在心里快速思考着我这句话的含义。
而在他给出回应之前,我也不打算继续说下去。话引子已经抛出,就看他接不接了。
“你知道你到底在说什么吗?”
似乎凭借现有的材料还无法让他做出判断,安帕德侯爵打算再打探一下。
“当然,我现在大脑很清晰,绝对没有敢在安帕德大人面前开玩笑的打算,安帕德大人一时觉得难以置信也情有可原。但反过来以此推断,为什么我会特意隐瞒身份拜访亚尔尼德家,并为希尼卡说话不就可以说通了吗?”
没错,这就是我特意为了安帕德侯爵准备的动机,让他相信我为希尼卡说话不是为了什么狗屁大义或是因为我是什么同情心泛滥的滥好人,而仅仅是为了一己私欲。不过要让他相信这一点一般的理由肯定是不行的,为此我才准备了这么一个重磅炸弹。
“你是想让我相信一个侯爵家的孩子为了让自己的家族覆灭而在奔走这样的理由吗?”
“因为是侯爵家的孩子,哪怕今后没能继承家主之位,也能过上一个让无数人羡慕的上层生活,这大概便是一般人的共识吧。然而这种认识仅仅是完全不了解罗贝里安家的风格才会产生的误解,安帕德大人以为我在罗贝里安是一种怎样的立场呢?”
“确实不能说我十分了解,但不管怎么样,你是那个男人的孩子这个事实都不会变。仅仅因为在家里受了点委屈,竞争家主之位也无望就想和整个家族同归于尽吗?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我会后悔奉陪了一个小孩子的任性浪费了这么多时间。”
“哈哈……如果真的仅仅只是这样的话,那该有多好啊。”
“总而言之,如果你接下来是想表明自己在罗贝里安家过得有多惨,或者有多恨巴霍德那个男人的话,我没有听下去的兴趣,也对你刚才那个提议毫无想法。”
似乎安帕德侯爵认为我是因为不满在家里受到的待遇想要破罐破摔,还想把亚尔尼德家一起拖下水,脸上第一次露出了明显的不悦。
如此意义重大的事情不应该出自于一个12岁的少年之口,因为在他们大人看来,这只不过是贵族少爷任性的要求得不到满足而进行的无理取闹,没有当真的必要。
如果我站在他的立场上就肯定会这么想。
当然我不会犯这种低级的错误。哪怕是我也知道,在面试一家公司时,在面试官面前列举在上一家公司遇到的不满是大忌。虽然这个例子并不是很恰当,我并非是在进行公司面试,但道理都是一样的。不论我此时抒发对罗贝里安家和那个男人有多么不满,我多么想离开那个家,任何试图博取同情的话都不可能打动安帕德侯爵的内心,这属于下下策。
根本原因在于安帕德侯爵并不了解我这个人,因此我的任何遭遇也就难以得到他的共情。更别说我这个提议还会把亚尔尼德家拖下水,会感到生气也是理所当然。
“安帕德大人,正如你所想的那样,我的这一切看起来十分异常的言行举止都是出于我的个人私欲,但一口咬定这只是小孩子的任性未免太过武断了吧。我认为我的行为动机是每一个正常人都拥有的理所当然的情感。如果安帕德大人处在我的立场,说不定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那种假设没有任何意义,人与人之间好坏的评价标准并不相同。贵族嫌难吃的食物,嫌难看的衣服,在穷人眼里却是美味佳肴和上等衣物。你又怎么能认定你所经历的那些事在某些孩子的眼中却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呢?理所当然地认为所有人都会与你共情,那只不过是愚蠢之人所特有的狂妄自大罢了。”
“确实我这句话有些不严谨了,那我换个说法吧。安帕德大人,我并不追求名誉和地位,也不奢求今后能度过一个荣华富贵的贵族人生,单纯只是想活下去而已。请问这样的私欲算是一个罪孽吗?”
“……什么意思?”
安帕德侯爵又一次眯起了眼睛。看来我的这番话再次引起了他听下去的兴趣。
我深吸了一口气,目光注视着地面,不禁回忆起那段尘封已久的记忆。
“在我8岁那年,我被人绑架了,具体过程我就不详说了,总而言之,我的父亲为了赎回我花了1万枚金币。这件事导致的后果就是,我个人欠了那个男人1万金币的事实。他之后告知我,在我20岁之前必须要想办法偿还这1万金币的赎金,否则我将会被当作是罗贝里安家‘不存在的人’。当然,我没有拒绝的权利。”
终究还是说出来了,这个只有我和巴霍德侯爵知道的秘密。
“哼,确实像那个男人能干出的事。”
“倒也不是说我因为这件事就对我的父亲产生了恨意,归根结底我被绑架的主要原因确实在我自己。仔细想想,我在被绑架之前从来不认为自己在安全的家里会发生什么不测,就算真的遇到了什么危险也可以靠着得天独厚的魔法优势解决一切。我只是比普通人强了一点,就产生了自己已经无所不能的错觉,就那么得过且过地度过了童年的每一天……”
我的嘴唇不自觉地开始颤抖,双手也不禁握紧了起来。
...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